浜岳彥：隨著企業活動全球化、會計規則也調整為國際標準的「會計大爆炸」已過去四分之一世紀。現在，日本的會計標準和歐美相比也毫不遜色，也不再有奧林巴斯、東芝那樣的造假事件。市場的守護者會計事務所是否已恢復穩定？從整體來看，會計師事務所正在發生不只依賴企業審計的結構性變化。

 

  德勤在日本辦「大學」

 

      東京近郊要誕生一所新「大學」。在廣袤的土地上，日常將有幾百人學習，還配備有住宿和休閒設施。這是由世界四大會計事務所之一德勤的日本公司Deloitte Tohmatsu Group創辦的德勤大學。這是德勤負責審計、諮詢、稅務等業務的企業內部人才培養機構，計劃2027年開業。

 

      為何四大會計事務所要創辦「大學」？背景是收入結構的改變。2022年度，德勤日本的收入約為3100億日元。其中，諮詢（包括賬務顧問等在內）業務合計約1450億日元，首次超過從事財報審計等的審計業務（約1390億日元）。

 

 

      諮詢業務方面，支援企業的數位轉型（DX）等的需求不斷擴大。德勤日本的諮詢部門現在有6000名員工，再過幾年將增至1萬人。如果有「大學」，不僅應屆畢業生及跳槽人員，需要重塑技能（重新學習）的老員工也可以再培訓，可以給諮詢業務等投入即戰力。

 

  諮詢員工由100人增至1萬人

 

      德勤日本首席運營官（COO）長川知太郎表示：「（會計大爆炸的）1998年，我就職的德勤諮詢部門有100人。如今，整個組織已接近1萬人」。他認為「審計已成為社會基礎設施。肩負今後增長的是非審計部門」。

 

      不僅僅是德勤。EY Japan（安永日本）最近的財報顯示，諮詢及稅務等非審計部門的收入比例首次超過了5成。

 

      安永在審計領域，不管客戶數量，還是報酬，都是日本第一，而諮詢比其他企業要弱。負責諮詢的EY Strategy and Consulting的近藤聰社長回顧説：「當時（從競爭對手那裏）聽説從未跟安永競爭過，感到了羞愧」，出於失去增長領域的危機感，安永日本加快了客戶開拓。

 

      在諮詢部門的勢頭越來越強的背景下，招牌的審計部門的影響力會越來越低嗎？

 

      畢馬威日本的聯合主席山田裕行強調：「審計是最優先課題」。檢查上市企業的財務報表公示是否準確的審計對於證券市場的信用擔保不可或缺。如果投資者不能放心投資企業，資産運作立國也將無法實現。

  

    

      日本的金融商品交易法要求審計進行嚴格的品質管理，與諮詢等從各個方面解決客戶問題的服務不同，審計並不是貪婪追求銷售額的業務。甚至有時會聽到，基於會計師這一國家資格的審計，與業務領域自由的諮詢「是雲泥之別」。從中可以看出審計的自豪感和氣魄。

 

      但話也不能這麼説。日本金融廳的公認會計師和審計監察委員會公佈的資料中也出現了值得關注的數字。

 

  非審計業務收入比例達到5成

 

      審計法人活動統計報告顯示，在審計法人集團的收入中，非審計業務的比例2022年度上升至48％。雖然近10年來一直徘徊在40％左右，但現在卻逼近5成。

 

      該數字的統計對象為審計法人及其子公司，與德勤、安永等四大會計事務所按整個集團公開的數字是兩碼事。總而言之，從以審計法人為中心的數字來看，非審計業務的存在感也在提高。據稱，審計法人也在獨立性不存在問題的範圍內從事企業顧問業務等，此類領域的增長十分顯著。

 

 

      另一方面，審計長期面臨結構性人才短缺問題。截至3月末，日本的會計師註冊人數約為3.4萬人，比10年前增加了近4成，但隸屬於審計法人的比例由原來的5成降至4成。比起審計法人，會計師更傾向於選擇初創企業、上市企業的財務崗位、諮詢等工作。

 

      審計正在通過人工智慧（AI）等數位技術提升效率，但仍有仔細核對數字等很多基礎工作，到財報核查的最後階段時，不得不在黃金週期間工作也是常有的事情。雖説為了保證審計品質必須這樣做，但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對這種因循守舊的傳統型領域敬而遠之。

 

      或許有人認為，四大會計事務所也可以繼續向諮詢轉型，但事情並非如此簡單。因為是在與埃森哲、麥肯錫競爭，遲早會變成有限蛋糕的爭奪。

 

      負責豐田等企業的普華永道Aarata審計法人的前一把手、目前擔任普華永道日本集團（PwC Japan Group）代表的木村浩一郎表示：「（普華永道通過審計等業務）在152個國家以相同的品質管理標準連接在一起。不是起源於審計的諮詢公司，不具備這一優勢」。他認為，只有以此前憑藉嚴格的品質管理獲得信賴的審計為支柱、品牌，才能滿足更加多樣化的諮詢需求。

 

      圍繞審計和諮詢的理想狀態，安永曾試圖分別將業務剝離出去。雖然作為一大重組項目而備受關注，但由於內部對立等原因，最終取消了計劃。隨著安永「物歸原位」，四大會計事務所之間的競爭也全面展開。目前仍有很多課題需要解決，包括審計人才短缺問題、數位化、諮詢服務的差異化等。如何多方面打磨實力？真本事的考驗還在後面。

 

  本文作者為日本經濟新聞（中文版：日經中文網）金融部次長 浜岳彥

  

版權聲明：日本經濟新聞社版權所有，未經授權不得轉載或部分複製，違者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