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經中文網特約撰稿人 柯隆：我小的時候是毛時代，有一句家喻戶曉的口號「人定勝天」，當時搞什麼「工業學大慶」，「農業學大寨」。毛時代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就是違背自然規律去搞生産和建設，結果是人民的生活越來越窮。我記的很清楚的是冬天在南京要買到幾顆青菜都要4點鐘就起來去排隊，可去了以後發現，隊列前面已經放了幾個磚頭，這是別人先來了放的磚頭，每個磚頭代表一個人。但有一點必須承認的是那時的蔬菜應該很少污染，種菜的農民也沒有今天那麼「壞」。

柯隆

       80年代末，到日本留學，大學的同學裏有若干台灣來的學生，在留學生活動室喝茶聊天，他們也會介入進來，難免會發生口角。他們從心裏討厭大陸的政治，經常批評大陸政治，攻擊大陸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記的有一天一位姓汪的台灣老兄説：你們大陸搞的那一套完全失敗，餓死那麼多人。我作為大陸來的留學生不能不為自己的政府辯解一番：那是因為中國人太多，不一定是政府的錯。可那老兄不示弱：中國那麼多人，不是豬，每個人都好好幹，不可能窮成那樣。

        我嘴上還是不服，但心裏多少認同他的説法。畢竟80年代以後中國的市場快速繁榮起來，原因不是人口的減少，而是改革開放的結果。毛鼓吹人定勝天，害苦了億萬人民，鄧小平比較實際，告誡手下的人踏踏實實搞經濟，造福了億萬人民。但改革開放的30多年裏，中國人並沒有完全肅清人定勝天的流毒。這幾年讀得幾本李銳老的書，犀利批評修建三峽，我去過三峽，應該説三峽也是人定勝天的結果，害大於利，可能南水北調也一樣，有國內著名的水利專家跟我説過：南水北調問題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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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蔓延大半個中國的嚴重霧霾到底是如何形成的？我相信原因不那麼簡單，有産業發展造成的，有破壞生態造成的，有人為尋租造成的。觀察環境污染很多是損人利己的結果，更有損人不利己的因素。然而環境面前人人平等，長遠來看環境污染一定危害每一個人，無論你的官位多高都在所難逃。

       不久前在巴黎召開的COP21與會國代表簽署了共同綱領性的協議，國際主流媒體一致肯定巴黎會議的成果。但我始終保持謹慎態度，阻止地球變暖從某種意義上説是要挑戰人性。1971年羅馬俱樂部發佈的那本《增長的極限》報告書早已向世人警示了今天的尷尬，人性是無極限的。古人希望長生不老，今天的富人貪得無厭，這世上極限在哪兒？

       回顧2015年，真可謂是中國年，中國稍有動靜世界就被震撼。股市崩盤，匯率下調，天津大爆炸，大閱兵，人民幣入籃，到了年底深圳又發生了山體滑坡。中國的事好像有一個特點，無論好事壞事都要弄出很大的動靜。雖然領導人下大氣力要維穩，但好像天下越來越不太平。

        我小的時候，中國還有很多青山綠水，可是今天的中國流經城市的河流90%左右遭到不同程度的污染。人民大學社會學教授周孝正先生在他的演講中説：杜甫的時代是國破山河在，而今天則是國在山河破。我想問的是好好的一個國家怎麼給搞成這個樣子。我開始懷疑鄧小平説的「發展是硬道理」了。如果發展伴隨這大面積的環境污染，那還不如不要發展。

        説不要發展，有點極端。看看今天的北朝鮮，我又不能不信服鄧小平的「發展是硬道理」，不發展沒有出路。問題是如何發展？這裡還得回到《增長的極限》那個命題上去，中國已經進入了私家車時代，但如果按照今天這樣發展，不要説趕上美國，中國的汽車擁有率趕上日本的話那意味著中國將擁有近8億輛汽車，看來中國真的需要摸索一條有中國特色的發展之路。

     本文僅代表筆者個人觀點

柯　隆 簡歷
富士通綜合研究所主席研究員、靜岡縣立大學特聘教授。出生於中國南京。86年畢業於南京金陵科學技術學院日本專業，88年旅日後進入愛知大學法經學部學習，92年畢業後進入名古屋大學大學院經濟學研究科深造，94年碩士課程（經濟學）畢業。98年10月，富士通綜研經濟研究所主任研究員。2005年6月，同總研經濟研究所上席主任研究員。06年起擔任主席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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