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眼(315)何以回到以前的模樣
2020/04/30
日經中文網特約撰稿人 健吾:大阪府民,跟一般日本人,很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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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部分柏青哥店家無視政府緊急事態宣言且持續開門營業(4月24日,大阪的柏青哥店, Kyodo) |
日本全國正在呼籲大家在家抗疫,要求業者們都要暫時休業。心齋橋人流不復見。大家都覺得「很寂寞」,「從沒有見過這樣子」。
而不休業的柏青哥店家,就被政府「公佈名單」,以企圖收公審羞辱之效。但結果就令更多大阪人知道,呀,原來這家店沒有收工,可以去打柏青哥了,結果就聚集了幾百人。
香港的網民看到大阪人對柏青哥的熱愛,無不嘖嘖稱奇,也對日本政府太不了解大阪人的習性,或是柏青哥浪人的心理需要,就像荷蘭阿姆斯特丹人在封城之前,集合在一起排隊買大麻的感覺。
在災難之前,人就會知道自己需要什麼,就像我某一個朋友,對上一次在南亞海嘯之時,酒店職員叫他們上山避難,細軟都不能收拾,隨手就只是帶了自己的證件及手機,還有一手掃走了,一個打火機,及五包香煙。
人在受難中,就會知道自己最在乎的是什麼。這幾家在大阪的柏青哥店,人流如鯽,就被一些「網路上的酸民」發起了騷擾行動,指他們在,全部人都在自肅抗疫之時,開門賺錢發大財,是自私精的行為,以騷擾電話,對抗這些提供娛樂的給大阪悶民的業者。
面對新冠肺炎的疫情,是怎麼樣的災難?
地震、海嘯、火災,日本人都好像比較理解如何應對,但新冠肺炎是一場病災,而面對疾病,不論香港人或是日本人,他們都很習慣生活如常。小時候常被母親念的,是有感冒或一點傷風症狀之時,也都一定要上學。感冒不是什麼大問題,不上學才是。如果一兩天不上學,功課追不上,影響了考試成績,進不了大學,你人生就毀掉了。香港這陣子正舉行中學文憑試公開試,考生們若然被發現發燒都到試場赴考,教育局局長只是對市民説,「這樣子會扣減學生的分數」。若然我是考生,我發燒,我去不去考試?一定去。為什麼?不被發現,人生繼續。被發現了,只是扣分。若然為了「大家」好,為了不去傳染別人,我來年需要重考,我一個人就需要把所有的責任扛上,誰會這樣做?別傻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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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7日,中午的尖沙咀。每天交租的商戶,形同放血。 |
疫情之中,世界各國,都用「限制個人自由」以及「歧視病患或潛在病患」的方式抗疫。英美這些被視為是重視個人意見及個人自由的民主體制國家,都勒令所有在生活上不是必需的活動。留在家中,成為了打擊災難的唯一法門,如果你不做,就是沒有公德心的自私精。有個案反映,就算是已康復的人,都有機會感染他人。對新冠肺炎的病患以及康復者的歧視,正在曼延,卻也好像無計可施。
香港與日本的抗疫生活,倒是很類近的:上班要維持正常。課卻停了,若然子女留在家中,就會有一個人從天而降的去照顧小孩。不回辦公室工作,也要在家完成差事。家中又會忽地有些好心人,會空投物資,如新的手提電腦,平版電腦,手機等等的工具,去為一家四口隨時需要同時間在家工作,上課,維持正常生活。
當你完成工作,受盡了上司、老師/學生的氣之後,你也只是可以留在家中,打打動物之森,又或是看看根本沒有什麼看頭的電視節目,各大電視臺的電視節目,都隨著朝日電視臺有男主播確診後,紛紛進入休眠態勢:我在追看的松子Deluxe的節目《月曜夜未央》、《貴婦松子所不知道的世界》和《松子會議》,都只是做回放的剪輯篇。中午的綜藝節目《是中午啊!》(ヒルナンデス!)所有的出演者都只可以在辦公室或家中直播。森三中其中一個成員黑澤宗子確診新冠肺炎,二人出席《是中午啊!》的時候,鏡頭拍著二人,都要一前一後的保持1.5米的距離。新聞節目,體育節目找嘉賓都只是用視像電話做訪問。經紀人公司都迫不得已要安排好,究竟他們是在家錄影,還是在自己家中處理?在自己家中處理,是打燈用手機處理,還是YouTuber級數的「在家錄影廠」,突顯了各大經紀人公司的「自行製作節目的實力」。
工作好像要照常,電視節目好像要照常。唯一無常的,是我們不知道明天會怎麼樣。很多人都在想像,這場新冠肺炎完結之後會怎麼樣。有誰又真的能夠想像,完事之後,世界會回到以前的模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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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吾 簡歷
80年生,香港專欄作家、香港商業電臺節目《光明頂》、《903國民教育》主持,香港中文大學日本研究學系及香港大學專業進修學院講師。著書超過二十七本,主力研究日本東亞流行文化軟實力及多元性別關係等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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