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經中文網特約撰稿人 莫邦富：繼5月14日日本宣佈第一批解除緊急狀態的行政區名單，共39個縣，佔日本全國一級行政區（即都道府縣）的82%之多。緊接著21日又宣佈大阪府、京都府、兵庫縣這2府1縣也解除緊急狀態。於是，只剩下關東地區的東京都、神奈川縣、千葉縣、埼玉縣的1都3縣加上北邊的北海道這5個一級行政區尚處在緊急狀態下了。即便這5個都道縣也有可能在25日政府再次檢測疫情控制情況後而獲得提前解除緊急狀態的認可。

 

      儘管日本政府一再呼籲千萬大意不得，一定要嚴防疫情反覆的最壞情況，但是街頭巷尾顯然可以看到人們有了鬆一口氣的跡象。在離東京我家不遠的龜戶商店街，我看到商店街的人氣餃子店等餐飲店裏人滿為患，小小的店舖內客人緊挨著坐在一起，把不要去「3密」場所（指通風不良的密封場所、人員密集聚合、人與人濃密接觸）的政府呼籲早就忘到腦後去了。

 

解除緊急狀態後的JR名古屋站（5月15日）

      儘管這種現象和行為不值得鼓勵，但是，仔細看一下日本的防疫成果，似乎也確實給許多人帶來了不等解除緊急狀態就敢大大咧咧地聚集的安心感。

 

      從確診感染新冠病毒的死亡人數來看，截止5月19日，美國93,439人 英國35,786人，義大利32,330人，法國28,132人，西班牙27,888人，巴西18,859人，而日本只有763人。

 

      從每百萬人的死亡人數來看，西班牙為587人、義大利523人、美國268人、德國96人，而日本只有6人，是經濟發達的工業國中死亡人數最少的國家。

 

      説日本政府防疫有方，所以才這麼成績顯著吧，大多數日本人恐怕都不會認可。連核酸檢測都沒有認真做好，核酸檢測人數是迄今為止世界上主要疫情國家最少的，重症監護病房（ICU）也不完善，不僅對應速度慢，還人為地設了好些阻礙核酸檢測的關卡。一戶人家發2個小小的布口罩這事已經成為日本最新的笑話。所以，日本各界對政府的批判聲不斷，只要看一下最近日本國民反對安倍首相的人數超過了支持率，就很能説明問題。

 

      有人從社會心理學及日本人的國民性這個角度來解説，日本愛洗手，不喜歡和人擁抱，甚至對做愛也不是很積極熱情，日本人的這種國民性有效地減少了「3密」性質的接觸，防止了疫情的擴展。説得好像有點道理，但卻不能叫人信服。

 

東京都知事，小池百合子

      甚至有人誇獎東京都小池百合子知事引導有方，説有些評論家讚譽她的做法像銀座夜店裏的「媽媽桑」那樣，每天在電視上苦口婆心地勸大家：「要有忍耐心，守在家不要外出，也不要去外地，更不要去那種三密的地方，乖一點，幫幫忙啊！等疫情過後我來陪你們喝一杯！……」於是，一大幫日本大男人就不亂説亂動了，産生的防疫效果居然還不錯。母愛性誘導肯定會有些效果的吧，但是真的那麼神奇的話，日本可以組織大隊的「媽媽桑」志願隊去疫情嚴重國家戰疫了。

 

      最有説服力的推定性分析是日本人小時候都接種過卡介苗，而正是這個卡介苗抵禦新冠病毒的作用。亞洲國家普遍接種卡介苗，所以這次疫情襲來，整體醫療條件不及歐美的亞洲國家的死亡率卻大大低於歐美國家。確實美國、義大利都沒有定期接種卡介苗的習慣，西班牙也於1981年停掉了一律性的卡介苗接種。看來是這個假定可能是正解了，卻有一個事例無法説明。那就是法國于並不遙遠的2007年也做過卡介苗接種，然而照樣疫情嚴重。

 

      日本出現的最新説法是京都大學大學院醫學系教授上久保靖彥特定教授等人提出的「日本人集體免疫」論。他們的理論是新冠病毒有 K型和 G型這2個種類，在中國爆發的是新冠病毒中毒性較小的 K型。當日本猶猶豫豫地直到3月下旬才開始禁止中國遊客入境時，早已經有184萬中國遊客進入了日本。因為新冠病毒K型毒性較小，日本人還未覺察發病之前實際上早已集體感染並獲得了集體免疫力。

 

      而美英等國禁止中國人入境的措施採取得比較早，K型病毒沒有怎麼進入那些國家。後來K型病毒在上海變異為毒性很強的G型病毒，才被人感染並帶入義大利，直至在歐美擴散開來。

 

      國際醫療福祉大學病院內科學預防醫學中心的一石英一郎教授認為：「作為一個假設，非常有價值。期待今後用實際證據來驗證。」

 

      看來要想解開日本抗疫成果之謎，還得有待一段時日才行。

 

莫邦富 簡歷

上海出生。曾下鄉黑龍江生産建設兵團。上海外國語大學日語專業畢業後，曾在該校任教。1985年留學日本，在日本讀完碩士、博士課程。現在是旅居日本的華人作家、評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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