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栗太：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已經過去1個月。日元貶值仍在持續。日元兌美元匯率時隔約5年突破1美元兌120日元大關。背景是日本的貿易逆差和日美利率差的擴大。但是匯率波動不會僅因經濟基本面而加劇。最主要的因素是「動盪時期買日元」這一制動器消失。

    

      令人意外的是，「動盪時期買日元」的歷史很短。實際上，回顧過去的日本經濟新聞的報道，2006年10月朝鮮進行核子試驗之際的報道中出現的「朝鮮風險導致賣出日元」這個標題會映入眼簾。在短短15年之前，在地緣政治風險提高之際，會發生「動盪時期賣日元」。

   

2006年朝鮮進行核子試驗之後，日元出現貶值（同年10月11日的《日本經濟新聞》早報）

 

      在20世紀的市場紮根的是「動盪時期買美元」。掌握戰後經濟主導權的美國發行的國際結算貨幣美元即使在動盪時期，也具有較高信用。但到21世紀初期，受美國的中樞相繼發生的美國「九一一」恐怖襲擊事件和雷曼危機影響，美國的安全神話從根本上動搖。自那以後，在出現地緣政治風險時，形成了新的匯率行情的潮流，即資金流向屬於世界屈指可數的債權國的日本日元。

 

      即使是現在的烏克蘭危機，當初也出現「動盪時期買日元」的趨勢。實際上，在危機發生之初，日元對美元匯率呈現膠著態勢。自年初起維持的115日元左右的交易明顯轉向日元貶值方向，是在俄烏衝突開始半個月之後。

    

 

      為什麼俄烏衝突之初呈現膠著狀態呢？大概是佔外匯交易大多數的電腦交易根據近年的經驗法則，自動實施了「動盪時期買日元」，與基於經濟基本面的拋售日元相抵消的可能性很高。

    

       自1980年代身處外匯交易一線的市場風險顧問公司（Market Risk Advisory）的深谷幸司認為，「烏克蘭危機的長期化進入視野，投資者逐漸開始意識到‘動盪時期買美元’的可能性很高」。在發生地緣政治風險之際，地理和經濟方面關係密切的國家和地區的貨幣被拋售，資金逃向負面影響小的貨幣。深谷表示，此次「不僅是歐洲，日本也是俄羅斯的鄰國，而且資源的進口依存度很高。混亂越是加深，越容易逃向美元」。

    

 

      「動盪時期買日元」趨勢減弱的跡象，自烏克蘭危機以前就已出現。那是2020年春季的新冠疫情衝擊。在全球股價聯袂暴跌之後，外匯市場出現「動盪時期買日元」，但隨著疫情嚴重性加強，轉向了「動盪時期買美元」。市場無法全面預測未知病毒帶給世界經濟的負面影響，逃向國際結算貨幣美元的趨勢加強。

     

      經過新冠疫情衝擊和烏克蘭危機，「動盪時期買日元」的趨勢進一步走弱的可能性很大。原本就是作為「動盪時期買美元」的代替而出現，缺乏資金湧入受經濟長期停滯困擾的日本日元的積極理由。

    

      烏克蘭危機的妥協點仍未出現，但此前的經濟基本面和「動盪時期買日元」的平衡明顯瓦解，今後容易轉向日元兌美元貶值方向的局面將增加。

     

       120日元的大門時隔約5年打開。但是，與「安倍經濟學」和日本銀行大規模貨幣寬鬆而出現的上次重振經濟的日元貶值局面不同，此次以日本的貿易逆差和日美利率差擴大為背景的「拋售日本」導致日元貶值趨勢這一情況突出。如果今後出現日元升值壓力再次增強的局面，或將是陷入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FRB）在推進貨幣緊縮時犯錯，招致美國經濟放緩這一事態之際。

    

    本文作者為日本經濟新聞（中文版：日經中文網）編輯委員　小栗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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