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經中文網特約撰稿人 莫邦富：前幾天有事與工作團隊的幾個人一起去相當於中國司法部的日本法務省，拜訪了森雅子法務大臣。我們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幾分鐘，大臣辦公室的工作人員把我們帶到大臣辦公室旁邊的一間會客室模樣的大房間，要我們稍等一會兒。

 

日本法務省法務大臣辦公室內的會客室，桌子高低色彩各異（莫邦富攝影）

      坐下後，我們幾人環視一下房間擺設，不由得暗暗吃驚。幾張長沙發圍著三張低矮的小長桌，沙發大小顏色各異，長桌則是高低色彩不同，豪華感肯定是沒有的，就連整齊劃一都做不到。我們團隊中的中國血統的人全都感慨起來了：「怎麼説這也是一國部長的辦公室啊，擺設居然這麼簡樸，甚至可以説是湊合。看來對經費來自國民的稅金這一點，日本的政府部門確實還是比較有認識的。」

 

      我雖然沒有十分吃驚，但也沉入了思索，想起了將近20年前的一樁往事。

 

      當時位於北京東部的十里堡開出了一家叫作「華堂」的大型綜合超市，在北京很有人氣，居住在北京西部的居民居然會利用休息日穿過整個北京城區特意前去逛商場和購物。這引起了我的注意和好奇，便抽時間去那裏觀察了一次，發現那是日本零售業之雄伊藤洋華堂合資開的大商場，客人絡繹不絕，似乎生意不錯。經過多次私訪，確認華堂確實很有人氣後，20 01年我決定前去正式採訪。

 

      當我走進設在華堂商場大樓內的華糖洋華堂有限公司總經理辦公室時，不禁懷疑起自己的眼睛來。因為不管怎麼看，這間外資合作方的總經理辦公室居然像是個倉庫的角落，還堆著各種物品，室內的辦公桌椅等傢具十分簡樸，不，準確地説簡直就是土氣、湊合。會議桌就像是從什麼地方撿來的大件垃圾一樣。

 

      在中國我訪問過很多企業的豪華的總裁辦公室，看到作為一家日本有代表性的企業，其中國的總經理辦公室卻如此簡樸，使我非常意外和感動。

 

      後來，我向華糖洋華堂的第一任總經理塙昭彥問過辦公室和辦公傢具事宜，他是這樣解釋的。

 

      「當時員工給總經理辦公室準備了一間陽光充足的房間。但我堅持説，在盈利之前，那間房間就可以了。那間房間陽光曬不到，下面是滿載貨物的卡車進出的門洞，有穿堂風，冬天很冷。我想把總經理辦公室放在整個樓層位置最差的地方，辦公用具也用得簡單點，可以讓大家看到我們願與員工同甘共苦的決心和實際行動。」

 

      其實不僅是合資企業華糖洋華堂的總經理辦公室如此，當時伊藤洋華堂中國辦事處也曾設在華堂走廊的一間房間裏。起先，中國辦事處設在正規的辦公大樓裏，但塙昭彥覺得租金貴，就讓搬到華堂來了。

 

      一晃眼，快20年的歲月過去了。20年前，和當時的中國相比，日本是個很富有的經濟大國，但卻有著這麼強烈的勤儉辦企業的意識。這其實是一種社會風氣在企業的對外活動中的投射。20年過去了，曾經那麼風光的華堂已經從人們關注的視野消失，塙昭彥也駕鶴西去。但是，日本社會勤儉簡樸的風氣卻沒有隨著歲月的變遷而消失，在法務大臣的會客室裏，我感受到了這種社會風氣依舊在持續著。

 

莫邦富 簡歷

上海出生。曾下鄉黑龍江生産建設兵團。上海外國語大學日語專業畢業後，曾在該校任教。1985年留學日本，在日本讀完碩士、博士課程。現在是旅居日本的華人作家、評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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