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經中文網特約撰稿人 莫邦富：這幾天，已故日本著名風景畫家東山魁夷的一幅畫在中國網上刷屏。這幅畫名叫《看得見白馬的風景》，構圖很簡單，一排樹林佔住了畫面下方，有草地微露，青山暗隱，上空是密密的雲朵，雲朵中浮現著一匹白馬。包括我在內的許多人看到這幅畫，都情不自禁地會意一笑。

 

      雲上的馬，虛無縹緲，不落實地。可以説，這是對當前中國發生的一樁大新聞事件的最貼切的表述。然而這表述又是這麼的藝術、這麼的含蓄，同時還是這麼的不留情面。

 

      大家知道前一段時間人們都在議論網際網路金融巨頭螞蟻金服科創板上市之事。螞蟻集團是2011年馬雲把支付寶從阿里巴巴剝離出來創建的又一個科技巨頭公司，擁有16660名員工。業務高度集中在中國的螞蟻集團選擇香港和上海上市，發行股票後，公司市值可能超過許多全球銀行。

 

      紐約時報對此有個詳細描述：「該公司上市後，其估值可能在3100億美元左右。這將使其市值與摩根大通(JPMorgan Chase)相當，遠高於花旗集團(Citigroup)和高盛(Goldman Sachs)。在技術層面，支付寶也毫不遜色。螞蟻集團表示，在去年中國一個購物節的高峰節點，其系統每秒處理了45.9萬筆支付。相比之下，Visa稱其每秒可處理6.5萬筆交易。」

 

      就是這麼一個驚天動地的上市消息，突然發生了出乎意料的變化。

 

       11月2日，中國人民銀行、中國銀保監會、中國證監會、國家外匯管理局對螞蟻集團實際控制人馬雲等進行了監管約談。翌日，上海證券交易所發佈公告暫緩螞蟻金服科創板上市，香港證券交易所隨後跟進，也發佈公告宣佈暫緩螞蟻金服港股上市。消息傳出，阿里巴巴股價應聲大跌8.13%，市值跌超600億美元。

       因為這一變化實在太重大，需要講述的因果原委也實在太多，而網際網路、社交媒體全盛時代的今天，人們需要短小精悍、言簡意賅的表述方法。於是，有人想到了使用東山魁夷的這幅畫來表達自己對這次新聞事件的看法，雲上的白馬，成了最好的網路語言。此馬即彼馬，此雲亦那雲。浮在空中，不落實地，則是對事件和新聞對象的精準描述。

 

      也正因為如此，當我看到東山魁夷的這幅畫被這麼活用時，不由得擊掌叫好，十分佩服。這使我想起了前幾個月也曾有過的一次類似事件。當時一度全球蔓延的嚴重疫情出現了好轉勢頭，有人在網上貼出一張江戶時代的浮世繪畫家葛飾北齋的代表作《神奈川沖浪裏》來反映各國疫情逐漸好轉的曲線走向。

 

      這些信手拈來的表述手段，看似輕鬆，其實需要冰凍三尺非一曰之寒的功底，還需要有網路時代必備的娛樂精神。我覺得我還在學藝途中。

 

莫邦富 簡歷

上海出生。曾下鄉黑龍江生産建設兵團。上海外國語大學日語專業畢業後，曾在該校任教。1985年留學日本，在日本讀完碩士、博士課程。現在是旅居日本的華人作家、評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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