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日本明仁天皇退位還剩下不到1個月時間。一直以來，天皇夫婦除了日本國內的宮中事務和公務外，還承擔著接待外國「國賓」及訪問外國的「皇室外交」工作。在平成30多年的時間裏，天皇夫婦共訪問了36個國家，致力於向國際社會傳播日本的歷史和傳統。「皇室外交」工作由宮內廳直接負責，外務省提供支援。

  

日本明仁天皇在晚宴上致辭，右邊為荷蘭貝婭特麗克絲女王（2000年5月，阿姆斯特丹王宮）

   

      「我難以忘記為了祭奠亡靈于戰後60週年訪問塞班島，戰後70週年訪問帛琉的佩萊利烏島，以及此後一年訪問菲律賓的卡利拉亞」，2018年12月明仁天皇在即將迎來85歲生日的記者會上這樣表示。天皇的外國訪問寄託了對戰爭的反省及對和平的祈願。

  

      外交官才知道的「EEV」

   

      天皇的出訪地是如何決定的呢？實際上日本外務省不會直接參與。在「建交多少多少週年」等活動或受到外國邀請之際，會通過負責皇室相關事務的外務省「儀典官室」通知宮內廳。外務省官員表示「宮內廳基本上不會事先和我們商量。只是直接指示我們‘決定去這裡，請準備一下’」。

  

      決定出訪地後，外務省的工作會一下子增多。在外務省，將天皇夫婦訪問外國稱為「EEV（Emperor and Empress Visit）」。從住宿、飲食到交通路線全部要與宮內廳商量決定。日本駐出訪國的大使會臨時回國，為天皇夫婦介紹出訪國的歷史和形勢。對於駐外公館的官員來説這是十分重要的工作。一位外交官表示「這比首相和外相出訪緊張幾十倍」。

  

      天皇夫婦訪問外國之際，將由大使以及外務省的課長和儀典長陪同。外務省的局長級官員基本上不會參與。因為日本《憲法》禁止天皇參與政治，因此外務省盡可能只扮演幕後的輔助角色。

    

      招待享受「國賓」待遇的外國政要

  

      日本天皇開始訪問國外始於昭和天皇。1964年日本制定了《有關臨時代理國事行為的法律》，正式允許天皇外訪。在此之前，不存在允許天皇在位期間離開日本的法律，除了非正式訪問外，通常由皇太子代理出訪。

  

      在日本外務省一直被津津樂道的是1992年的明仁天皇訪問中國之行。當時在外務省內設立了「準備室」，並動員了中文研修組「中國幫（China School）」的全體人員。在日本國內，以右翼相關人士為中心，有出現對天皇訪華的批評聲，時任外務省亞洲局長池田維的家也成為守衛對象。日本政府甚至為中國課長樽井澄夫提供了上下班的專車接送。

  

      明仁天皇在北京舉行的晚宴上表示「（我國）曾給中國人民帶來深重苦難」。還訪問了萬里長城、上海和古都西安，為期6天的訪問圓滿結束。1971年，昭和天皇訪問荷蘭之際，曾發生群眾向天皇專車扔玻璃水瓶事件。也正因為如此，明仁天皇順利完成訪華之行令日本政府相關人士鬆了一口氣。

 

      日本外務省還為其他皇室成員出訪提供支援。比如皇太子。據日本政府相關人士稱，真子公主和佳子公主以國際親善為目訪問外國之際，在出訪地的選擇上明仁天皇經常提供建議。

    

2000年5月，接受當地日本人學校兒童贈送花束的明仁天皇和皇后。中間為貝婭特麗克絲女王（阿姆斯特丹）

   

　   招待訪日的要人也很重要。尤其是作為天皇賓客的「國賓」更為特殊。日本迎賓館的住宿為1晚300萬日元（約合人民幣18萬元）左右。在客人從日本出發之際，天皇夫婦將前往迎賓館「送行」。包括宮中晚宴和歡迎活動在內，需要超過2000萬日元經費，最多每年只能招待1～2次。2019年預計美國總統川普5月將以國賓身份訪日。

  

 　  對於天皇夫婦向賓客贈送的禮品的選擇，外務省似乎並不參與。比如，2017年西班牙國王費利佩六世夫妻訪日時，天皇夫婦贈送了佐賀錦的手提包和插花。格調高的傳統工藝品等也很多。

  

      宮內廳中樞也有外務省出身者

  

　   日本宮內廳也有很多外務省出身者。現在，在宮內廳擔任侍從長的是前外務次官河相周夫。侍從長是天皇的直接輔佐，還被稱為「秘書官」和「執事」。自渡邊允和川島裕之後，這是外務省出身者連續3次擔任侍從長。此外，自1948年起在近17年裏擔任侍從長的三谷隆信也是外務省出身。

 

　   宮內廳長官和次長多由原內務省下屬的日本警察廳、原厚生省出身者出任。另一方面，負責宮中活動和國際友好的庶務職位首腦——庶務長官多為外務省出身者。渡邊、川島和河相等3人也都曾擔任過庶務長官。隨著天皇訪問外國和出席國際會議的情況增加，皇室也不得不應對國際化。直接輔佐天皇的官職也需要精通外交的人才。

 

　   照顧天皇日常生活的「侍從」和「女官」按每天1個人輪流值班。侍從為日本各省廳臨時派遣，現在由日本警察廳、厚生勞動省、總務省等原內務省係、以及外務省和環境省構成。環境省出身的侍從為明仁天皇的蝦虎魚研究提供支援。

 

　   皇太子妃雅子得到德仁皇太子求婚是在當外務官僚時。當時她在北美2課輔佐日美經濟事務，上司是前駐美大使佐佐江賢一郎。

    

訪問美國維吉尼亞州的小學、獲得當地孩子們歡迎的明仁天皇和皇后（1994年6月）

   

      天皇的訪問留在人們的記憶中

   

　   日本外務省作為「御用人員」還擔任天皇的翻譯。與日本首相的翻譯不同，不能記筆記。曾擔任翻譯的人表示「（天皇）陛下的語言細節很關鍵。要謹慎翻譯，很有難度」。前侍從長渡邊允在回憶錄中指出「天皇陛下説‘曼德拉總統’和稱呼‘總統’是不同的」。據稱，對於見過的對象帶著親切打招呼之際，會使用前者。

 

      曾跟隨明仁天皇出訪的多位外務官僚異口同聲地表示，「陛下最為重視與當地人的交流的時間」。明仁天皇和皇后希望在有限的停留時間裏與盡可能多的人接觸。兩人的這種想法即使是在平成時代落幕之後，或仍將繼續留在出訪地的各國人民記憶中。

  

      日本經濟新聞（中文版：日經中文網）林咲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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