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功哉：在暗示負利率政策的解除正在進一步接近的同時，也確保了時間上的自由度——從日本銀行（央行）10月31日決定的政策修正和新的物價展望中可以解讀出這一點。

為出席貨幣政策會議而進入日本銀行總部的日本銀行總裁植田和男 (10月30日、kyodo)

      

      長短期利率操作進一步靈活化和物價預期的上調，可以説釋放出一個信號，那就是，市場預測的最快將於2024年1月等做出解除負利率的決定的時間，實際上正在臨近。不過，為了避免解除過早受到期待，日銀也為防止事實上的長期利率上限顯著提高等下足了功夫。

      

      基於不確定性較高的日本國內外形勢，日銀計劃慎重觀察和判斷解除負利率的最佳時機。著重關注的是4點：（1）物價形勢、（2）海外經濟、（3）市場環境、（4）政治局勢。

   

      對發佈資訊「細心注意」

  

      此次的對外發佈資訊需要細心注意——這是在貨幣政策會議召開前夕在日本銀行內部聽到的聲音。

   

      鑒於最近的物價形勢，日銀已傾向於認為有必要在某個時間點開始上調短期的基準利率。日本的消費者物價漲幅在1年半的時間裏超過了2%的目標，顯示物價基本走勢的數值也滿足了2%的條件。加息將是繼首先解除負利率、然後終結影響更大的零利率之後的趨勢。提醒已習慣於超低利率的人們做好適當準備的資訊發佈不可或缺。

    

 

      但是，如果現階段採取過於深入的行動，也存在長期利率急劇上升或負利率的早期解除過分受到期待這一隱憂。在各方面的不確定性較高的情況下，政策運作的自由度過度受到束縛的局面並非好事。

  

      可以看到日銀在應對對這種困難狀況的正是政策修正的內容本身。

  

      未表明「提高」上限，而是稱「靈活化」

  

      日銀此次並未表明「提高」作為長期利率(10年期國債收益率)事實上的上限的1%，而是選擇了「靈活化」。也可以稱之為「模糊化」。這是將1%作為「目標」、允許一定程度上超過的應對方法。有曾參與貨幣政策的策劃和制定的日銀資深人士指出：「如果是單純的提高，加息的感覺過於強烈，市場將迅速押注2024年1月的負利率解除，長期利率也有可能快速上升」。在被指存在這種隱憂的情況下，日銀採取了更為溫和的對策。

  

      另外，日銀還在寫入《經濟和物價形勢展望(展望報告)》的新物價漲幅預期方面下了「功夫」。

  

      2023年度、2024年度均為2%以上，如果包括2022年度，將連續3年達成2%的目標，可以説這是暗示負利率解除正在臨近的內容。

  

      不過，2025年度僅為略高於上次7月的預測值(1.6%)的1.7%。令人感覺與「可以判斷2%的物價目標可持續且穩定實現」這一解除條件仍存在一定距離。在展望報告中還提出，「關於物價，如果考慮到因長期的低增長和通貨緊縮的經歷等影響、以工資和物價難以上漲作為前提的慣例和觀念已在社會上根深蒂固，那麼重要的是要不斷關注工資和物價之間的良性循環能否加強」。這是旨在避免負利率早期結束的預期過分擴散。

日本銀行總部

        

      日銀試圖在確保政策自由度的同時，摸索解除負利率的最佳時機。日銀著重觀察的有以下幾點:

   

      密切關註明年春季勞資談判的走向

  

      首先，毫無疑問就是物價形勢。需確認工資和物價的良性循環將加強這一日銀的主要預期的確定性是否會進一步提高。關鍵在於，在經濟和企業收益改善的情況下工資上漲、進而通過物價緩慢上漲強化加薪的持續性這一機制能否紮根。確認這一點的最重要指標是明年的春季勞資談判，需關注能否繼今年之後、實現較高的加薪。

     

      第二是海外經濟，尤其重要的是美國經濟。雖然日銀的核心預期是美國將實現通膨率下降、同時經濟保持堅挺的軟著陸，但仍存在因大幅加息的累積影響而陷入經濟衰退的隱憂。另外，面臨房地産泡沫破滅的中國經濟的走向也存在擔憂。

    

      第三是受以上國內外經濟和物價形勢影響的匯率、股價等市場環境。尤其是必須關注日元貶值的動向。即使匯率本身並非政策的目標，但如果波動變大，對經濟和物價形勢的影響也不容忽視。

    

      第四是政治局勢。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力爭在明年的自民黨總裁選舉中連任，似乎正在描繪在那之前的某個時機解散眾議院、在大選中獲勝的劇本。然而，在內閣支持率低迷的情況下，解散的時機遲遲無法確定。在接近解散眾議院和大選的時期更改政策，容易産生各種政治上的解讀，日銀希望避免這種情況。

    

      關於解除負利率的決定，即使是最早的情況，在常識上也應等到發佈下一次物價展望的2024年1月。不過，根據日元貶值的動向等因素，提前至今年12月的可能性也並非為零。或者，如果要更加慎重地觀察2024年春季勞資談判的走向和結果，也可能出現等到2024年3月或4月的情況。由於充滿變數的政治局勢，解除時間「無法確定」(總裁植田和男)的狀況仍將持續。

    

      不過，日銀即將開始上調短期基準利率的可能性正在提高這一點是事實。日本政府、企業和家庭都需要提前做好各種準備。

    

      本文作者為日本經濟新聞（中文版：日經中文網）編輯委員 清水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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