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經中文網特約撰稿人 柯隆:中國經濟對世界好像永遠都是個迷。領袖們談到中國經濟的發展時其措辭總是模稜兩可中涵蓋著正能量,談到問題時總是會告訴你問題出在局部,總體是好的,沒有大問題,即使有問題,我們也有能力和信心解決問題,克服困難。我不知道別人聽這樣的表述有和感想,在我毫無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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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隆 |
2015年的經濟增長率到底是百分之多少,我們可能無從考證,1月份發佈經濟統計的那個叫王保安的局長已經被雙規了。通常在日本,如果日本的評論人士説中國經濟增長為負的,那出自我的愛國心一定會去跟他理論一番。不過時間長了覺得這種理論沒有什麼意義,因為我們誰都沒有見過中國經濟的原始數據。但是各部門的經濟統計之間有著有機的內在聯繫。
比如國家統計局發佈的2015年的經濟增幅為6.9%,而來自海關的國際貿易統計則顯示2015年的進出口都為負數,同時,來自財政部的增值稅收入僅僅增加了0.8%,那麼經濟是靠什麼增長的呢?增值稅也叫附加價值稅,其稅基是經濟的附加價值,而GDP就是附加價值的總和。我不敢斷論中國的經濟增長為負數,但應該不會偏離增值稅收入增長太遠。
另外,來自商務部的商業統計包括貨物運輸(含鐵路和公路)的統計告訴我們都大幅度減少,請問中國經濟是怎樣增長的?最近有幸請到原人民大學教授周孝正老師來日本講課,出乎意料的是周老師毫不諱言地強調中國經濟已經陷入負增長。雖然周教授沒有給出具體的證據,但我沒有理由也沒有能力反駁周教授的結論。
説實話,經濟增長率,也就是實際GDP增幅和一般老百姓的生活似乎沒有直接的關係,對很多中國人來説,政府宣傳經濟增長,但很多人並沒有感覺到自己在受益,所以,在中國大部分人並不關心宏觀經濟增長。相反的與經濟增長毫無聯動關係的股市不知其遵循什麼規律,總是突然大起大落,結果使得在電視上預測股市行情的專家個個成了騙子,頗有點像在街邊賣耗子藥的。吳敬璉教授説:中國的股市好似賭場。吳教授真的太抬舉今天的股市了,賭場裏有賭場的規矩,今天的股市有規矩嗎?
最近讓人發暈的另一件事就是大城市的房價突然飆升。經濟如此疲軟,政府還在宣佈要關閉僵屍企業,另一邊,房價就上去了,北京的房價超過了4萬元每平米。這又怎麼解釋?在網上看到有些地方把房市去庫存當成了政治任務。難怪,政府下狠心了,房價當然要飆升。但你説中國是市場經濟誰相信?反正我不信。
不久前和周孝正教授交流,他告訴我説:中國人告訴你他的收入是實際收入的三分之一。不能不承認我被嚇著了。所有的統計中,中國人的收入統計是最撲朔迷離的。周教授好像有一個很有名的論斷:中國有1億高收入的人,3億中等收入的人,10億低收入和窮人。按收入給人群分類,最重要的是如何定義多少收入是高收入,多少收入是中等收入,多少收入是低收入和窮人。比如説,中國定義的貧困線顯然低於聯合國和世界銀行的標準。另一方面,2015年北京是全球富人最多的城市,超過紐約。金融資産10億美元的有100多人。
所以,中國人的收入和人群分類十分混亂。在強調改革開放的成果時,政府會著重強調經濟發展和中國的經濟實力;但有時為了某種需要也會重覆我們是發展中國家。其實如果中國的每人平均GDP的統計是正確的,那麼近9000美元的每人平均GDP應該説是中等發展國家,所以中國不應該説是發展中國家,更不是低收入國家。如果按中國人擁有的豪車和豪宅的數量來説,中國早就成了已開發國家,至少是較已開發國家。
當然,中國貧富分化如此之大,硬性去把其定義成發展中國家或已開發國家其實沒有多大意義,每個人在這個社會裏都有自己的定位。當年毛澤東告訴他的子民,人是平等的,要實現平等就要消滅剝削階級。今天的中國仍然掛著社會主義的大旗,那中國是否要消滅剝削階級?誰又是剝削階級?一個社會裏赤腳的往往希望鬧革命,但穿鞋的人就不希望鬧革命,如何避免一場革命,唯一的辦法就是加速改良和改革,也就是把問題軟著陸。
本文僅代表筆者個人觀點
柯 隆 簡歷
富士通綜合研究所主席研究員、靜岡縣立大學特聘教授。出生於中國南京。86年畢業於南京金陵科學技術學院日本專業,88年旅日後進入愛知大學法經學部學習,92年畢業後進入名古屋大學大學院經濟學研究科深造,94年碩士課程(經濟學)畢業。98年10月,富士通綜研經濟研究所主任研究員。2005年6月,同總研經濟研究所上席主任研究員。06年起擔任主席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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