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新冠時代與日本的「距離美學」
2020/06/12
第二,歐美人不習慣於戴口罩,他們有時甚至認為戴口罩的人很可疑,而且戴口罩涉及政治因素,歐洲因擔心宗教極端主義和恐襲等問題,還有一些國家有「蒙面禁令」。
而日本人戴口罩是一種禮儀,如果自己有咳嗽的現象或感冒時,一定要戴口罩,原因是怕把疾病傳染個別人,因此用口罩建立一種物質的「禮儀距離」,從而産生給予其他人以安心感的「心理距離」,另外日本一到春季花粉飛揚,患花粉症的人很多,也使日本人不得不戴口罩了。
戴著口罩去上班的人們(5月13日上午,東京都中央區) |
也許這種「距離美學」是日本文化的特質,也使他們自己和別人都受益匪淺,而我所擔心的是日本的「距離美學」在後新冠時代走向極端。日本以往的「距離美學」作為一種文化。可以説恰到好處,給人一種美感,是一種雅致的禮儀,但是如果這種「距離美學」異化為一種完全為了預防疾病和將疾病傳染給別人的「預防的措施」,就會使日本的「距離美學」大大變味,會變成一種建立在恐懼基礎上的逃避與疏離。日本人現在已經非常孤獨,日本網路雜誌《Suzie》2014年3月27日對30多歲的300名日本男女的調查結果表明:有39%的人回答説「有難以忍耐的孤獨的時候」。
如果一場疫情,把一切美好的事情,都變成一種恐懼、逃離、迴避的手段,而且在疫情消失後也由於被強化的警戒感內化為一種「新的生活方式」,那麼日本的人與人之間關係將會變成怎樣一種風景?
據日本內閣府2019年3月29日發表的一項《有關生活狀況的調查》顯示:在家半年以上基本上「閉門不出」的人(中國稱為「蟄居族」),40歲-64歲的日本人推算為61萬3000人, 15歲到39歲為54萬1000人。
而一場疫情,會不會由於不斷的「外出自肅」,增加這種「蟄居族」的數量,使他們變得更加孤獨呢?會不會成為日本的一個時代的分水嶺,使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更加遙遠呢?
昨日的意義
是優雅的交際與禮儀
今日的保護神
是躲避與遠離
一杯濃茶陪伴孤獨
堅硬的瓷
囚禁著無限的綠(張石詩)
本文僅代表筆者個人觀點。
張石 |
張石 簡歷:1985年,中國東北師範大學外國語言文學系研究所畢業,獲碩士學位。1988年到1992年,中國社會科學院日本研究所助理研究員,1994年到1996年,東京大學教養系客座研究員,現任日本《中文導報》副主編。著有《莊子和現代主義》、《川端康成與東方古典》、《櫻雪鴻泥》、《寒山與日本文化》、《東京傷逝》、《孫中山與大月薰—一段不為人知的浪漫史》等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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