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KKEI——日本經濟新聞中文版

      日經中文網特約撰稿人 健吾：有説，原宿的人不再瘋了。

      有一次，在飛機百無聊賴，翻看一些電視節目，其中一個，是英語系的記者訪問日本的潮流達人及設計師，當中包括這陣子最紅的情侶檔夫婦係糖果係時尚教主Ryuchell和Peco，以及把花花世界帶入品牌LV 的村上隆，大家在討論一件事：原宿的人，變普通了。

      究竟原宿係，向來是什麼？

      九十年代，第一次去東京，大家都説要去東京看人。聽電臺節目主持説，為什麼想去東京？因為，他們有一個「目標」，就是在表參道或是裏原宿等等的地方晃來晃去，希望總有一天，會被日本的《Men’s Non-no》等等的時尚雜誌的「街頭型人」欄目找到，就可以回到香港跟朋友説，你看？你只是上香港雜誌《Milk》的街拍欄目，我是可以跟東京最時尚的大眾比拼的香港潮人呢。到我真的走到原宿街頭，我發現的確大家都有點「兇」。所謂「兇」，是他們穿著的力量。他們會花心思打扮，髮色衣服即使不是什麼名貴的東西，都一定經過配襯。間中，大概十個途人就會有一兩個左右，好像是一天三百六十五日都在萬聖節一樣。誇張的髮色、金屬腰鍊，從沒有見過的印第安銀飾，這些本來只在時尚雜誌中出現的平面影象，都全在東京街頭出現。

      總之，那是一種「個性」的體現。

      而那時候，唸書時，老師都説日本是一個集團主義的「系統」。這個民族，大多會做一些「大家都在做的事」。就好像，一堆小丑魚，一條向左遊，所有就小丑魚就會一起向左遊。而只要忽然有一條小丑魚向右轉了，所有小丑魚又會忽然跟著大哥，一起向右遊。

      原宿現在出現的人，長怎麼樣的呢？你説他們不好看嗎？不是。你説他們沒有花錢買衣服嗎？也不會。在街頭看到一些中高年的日本人，都會穿搭得宜才會走到原宿。但小時候，即我在九十年代第一次去日本的時候，那種十個總有一兩個的「兇」時尚，就不復見了。

      在電視接受訪問的時尚界代表説：「這是現在的日本，普通的人多了，特別的人少了。」

      普通的人多了，特別的人少了？

      故事的發展，就討論到究竟日本人是不是變得「不再喜歡時尚」或是「不再喜歡特別的時尚」。所謂時尚，究竟又是什麼？要穿著出來好看得宜或令人留下深刻印象，大家都需要尋找更多更多不同類型的東西去擴闊眼光想像可能性才是。但當全世界的時尚風潮，都被一些廉價的快速時尚衝擊，所謂時尚的「中層口味」，即未可以買到頂尖時尚名牌的群眾，但又想潮著時尚方向發展的年輕成年人，又可以向什麼方向走呢？

      説到這兒，問題又回到一個根本的狀態。當一個經濟體系長期不振，日本人閒錢也不算多的時候，又有幾多人真的可以花款在時尚？當最受歡迎的時尚雜誌企劃，是如何用value brand（即那些廉價快速時尚品牌）中，找到又便宜又好看的穿搭法；當時尚達人都自稱自己會在日本的廉價時裝店島村屋（shimamura，しまむら）買衣服，那我又可以憑什麼覺得九十年代那些兇時尚會再在街頭出現？

健吾 簡歷

80年生，香港專欄作家、香港商業電臺節目《光明頂》、《903國民教育》主持，香港中文大學日本研究學系及香港大學專業進修學院講師。著書超過二十七本，主力研究日本東亞流行文化軟實力及多元性別關係等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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