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KKEI——日本經濟新聞中文版

露口洋介

      信金中央金庫海外業務支援部高級審計官 露口洋介：今年6月1日，人民幣與日元直接交易在東京和上海的銀行間外匯市場啟動。這不僅有益於日中雙方經濟，而且將惠及東京市場和日元，具有劃時代意義。

　    去年12月，訪問北京的日本首相野田佳彥與中國總理溫家寶就「加強合作發展兩國金融市場」達成了協議。協議包括：(1)促進在兩國間跨境交易中使用人民幣和日元；(2)支援人民幣與日元直接兌換市場的發展。這2點之間有密切關係。

　     雖然沒有有關中日間貿易貨幣的正式統計數據，但有分析認為目前3～4成左右為日元，以人民幣計價的交易還不到1％。其餘大部分均以美元計價。

        中國於2009年7月允許在對外交易中使用人民幣開始走向「人民幣國際化」。當時的公告列舉出的理由是面臨著雙邊交易結算依賴第三國貨幣的重大匯率風險。中國為擺脫過度依賴美元開始採取措施推進結算貨幣多樣化。所以如果是中日交易，就不再採用第三國貨幣美元，而是以日元或者人民幣來計價。

　     這是上述(1)的內容和意義。但是，出於對貨幣政策有效性的擔憂和匯率管理的必要，中國仍然設很多資本交易和匯率管理方面的限制，因此人民幣在海外交易中使用起來仍然不太方便。中國表現出如果降低以美元計價貿易佔比，可以考慮增加日元計價比重的姿態，這一點非常重要。對日本來説，以日元計價貿易比重上升有助於降低企業的匯率風險，對日本構成利多。

　    下面來分析一下目前佔3～4成左右的日元計價貿易。中國進口企業用日元向日企支付貨款時，需要委託中方銀行將人民幣兌換為日元後向日本匯款。中方銀行為了軋平頭寸（即持倉），需要在銀行間市場賣出人民幣、買入日元。以往，上述過程一般需要分為賣出人民幣、買入美元，然後再賣出美元、買入日元兩個步驟。

   　 之所以要這樣做，是因為人民幣與美元以外的外匯買賣需求相對較小。結果導致上海外匯市場中國外匯交易中心銀行間外匯交易幾乎都是人民幣兌美元。中國希望擺脫這種對美元過度依賴的狀況。

　     隨著日中間貿易規模的擴大，日元與人民幣直接交易的需求迅速增加，條件也在漸漸成熟。同時，以美元為媒介的交易不但會出現買入價和賣出價間差價過大的情況，還面臨著結算過程中的時差風險，因為美元要在紐約當地交易時間內結算，但在收到美元之前就要在亞洲交易時間內支付日元或人民幣。銀行間市場的日元與人民幣直接交易的實現會為中日雙方帶來降低上訴成本和風險的好處。

圖為6月1日人民幣與日元直接交易啟動當日的東京交易市場。

   　 此外，對於日資銀行和中資銀行來説，本國貨幣交易比重的擴大將促進盈利機會的增加。這是上述(2)的內容和意義。

        在中國，銀行間外匯買賣交易都集中在中國外匯交易中心。在這裡獲准與人民幣進行交易的外匯僅有日元、美元以及歐元等9種貨幣。同時，26家銀行被指定為造市者(market maker)，負責在外匯買賣交易過程中報出買入價和賣出價，並有義務以報出的價格完成交易。另外，交易當日早間確定的日元與人民幣基準匯率是基於市場上的日元與美元匯率及當局確定的美元與人民幣基準匯率間接計算出來的。

　    進入6月，中國政府引進了專門進行日元與人民幣直接交易的造市者制度，並指定了10家銀行。這10家銀行的義務是隨時報出日元與人民幣交易買入賣出價並完成交易，因此能確保日元和人民幣的直接交易找到對方。日元與人民幣當日基準匯率改為在主要銀行的建議下直接計算的方式，不再參考美元。

　    另一方面，由於中方設限，2010年6月前在東京市場上幾乎無法進行銀行間人民幣買賣。其後雖然限制有所放寬，人民幣買賣在理論上成為可能，但事實上並沒有實際交易活動。

　    今年6月以後，以大型銀行為主建立起通過經紀公司進行的人工經紀(Voice Broking）機制，日元與人民幣直接交易啟動。交易對象為離岸人民幣（簡稱CNH），交易的種類和差價方面沒有限制。

　    接下來分析日元與人民幣直接交易啟動以來的走勢。上海和東京兩地銀行間市場的交易數量和賣出買入價間的差價目前仍沒有正式統計數據。據報紙等媒體報道，東京市場首日交易額在8億元（約合100億日元）左右，此後參加交易的銀行在逐漸增加。而在上海市場，截至現在每天的交易額也在數百億日元左右，具有相當的規模。與以美元為媒介時的差價相比，東京和上海兩地銀行間交易的差價在收窄。

   　 以企業為對象的銀行買賣差價的變化也沒有確切數據。中國大型銀行在網站上公佈的對客戶匯率買賣差價從6月初起開始收窄。由於是參考匯率，企業實際進行交易時未必適用。但是，從對外公佈的對客戶差價在縮小這一事實中可以看出中方想擴大人民幣與日元直接交易的意圖。綜上所述，人民幣與日元直接交易在中日兩國市場開局順利。

    　 以人民幣和日元計價交易的增加將使銀行間市場差價和對客戶賣買差價隨之收窄。這樣就有望形成以人民幣和日元計價貿易增加的良性循環。但尚需中國進一步放寬資本交易限制等人民幣計價貿易的條件。

　     而作為已開發國家的日本，在全球貿易中以本國貨幣計價的比率仍然非常低，因此提高以日元計價貿易比率是今後需解決的課題。為此，如果人民幣與日元計價交易比以美元計價的貿易更有優勢，則有必要積極公佈透明可靠的數據。這樣，以可以自由交易的日元計價的貿易比重比人民幣計價的比重更有望增加。

露口洋介簡介：生於1957年。畢業於東京大學法學部。曾擔任日本銀行北京事務所所長等職，自2011年起任現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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