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測中國要先讀懂中國人
2015/04/14
日經中文網特約撰稿人 劉迪:4月初,美國喬治·華盛頓大學教授沈大偉(David Shambaugh)在《華爾街日報》上的一篇文章,引起騷動。此後,他本人又解釋,「中國即將崩潰」標題並非他本人所擬。其實,迄今為止,關於「中國崩潰論」已有許多版本,這種觀點其實存在一個共同的底本,反映出歐洲近代中國認識的框架。我們知道,亞當·斯密在《國富論》中,認為中國500年沒有變化,因此他把中國規定為長期「停滯的國家」。而黑格爾則認為中國是一個無法自我變革的「持續性帝國」。站在這個立場看,中國最近30餘年的高速增長是一個例外,是異常,所以也就無法維繫,崩潰也就不可避免。
劉迪 |
如無西力東漸,中國將仍會依照自己的路徑逐步發展。但是,從19世紀中葉,中國開始進入「近代化時間」。不論是19世紀的戊戌政變,還是此後的國民革命、共産主義革命,或30多年前鄧氏改革以及今日習近平的反腐,都是這種「時間」的一個過程。
預測中國其實非常困難,為什麼呢?這是因為中國太大,如沈大偉教授所説,一個研究者難免「盲人摸象」。另一原因是,中國仍在迅速變化。今天,中國經濟仍在「中高速」前行,民眾追求美好生活的意願十分強烈,各項頂層設計也在落實。但是另外一面,腐敗、污染等問題觸目驚心。作為研究者,究竟應選取哪些因素作為預測中國走向的因素?
研究中國,究竟要選取哪些因素作為自己判斷的依據?我想改革開放之初的一個故事也許有些啟發:A國化粧品公司曾派員調查中國市場,他們在中國走了一圈後認定,中國每人平均收入很低,無法購買該公司的化粧品。而B國化粧品公司也派員到中國調查,他們發現中國婦女與B國本國婦女同樣喜歡化粧。因此B國化粧品公司決意開發中國市場。事實上,B國化粧品公司的原則是對的。他們根據人性的普遍原則,而非外在的、非本質因素。其實,中國研究所依據的原則也應如此。
對於中國未來,悲觀論者更多看到負面的「事」,如「霧霾」、「食品污染」、「官員腐敗」,而樂觀論者則更看重「人」。誰能讀懂2、30歲的中國人,誰就能懂得中國未來。今天「85後」、「90後」正在登上歷史舞臺,他們的行為方式,思考方式與其父輩不同,但卻仍維繫甚至擁有超出父輩的創新熱情。同時,也不要忽視他們內在的正義感、愛國心,這是中國凝聚力所在。
攝于舒勇作品展 |
鑒往知來,預測中國,歷史知識十分重要。我們知道,19世紀20年代,中國GDP曾佔世界的1/3,是世界經濟大國。目前雖然中國經濟進入「新常態」,但中國經濟增長,仍不會改變。習近平提出要「全面建設小康社會」,這意味著中國政府已把經濟目標與社會目標結合在一起,實現中産階級社會才是中國政府的本來目標。至於經濟增長,不過是中國恢復歷史政治大國、經濟大國的一個自然結果。
20世紀以來中國的變革,如借用黑格爾的語言,可以認為這是「世界精神」在中國、在亞洲的具體呈現。這個「精神」,從東方出發,又回歸東方,回歸這塊古老廣袤的大地,昭示一個嶄新時代。這種精神的本質,是億萬人民追求自由的意志。
有人説,當下逛東京銀座、新宿,5步之內,必遇國人。日前偶過銀座,果然遇到幾組同胞,他們來自北京、瀋陽。他們購物賞花,享受美食,內心的喜悅溢於言表,同時內心透露一種強大自信。今天中國每年有1億人出境觀光。洶湧的人流遍及全球,他們把中國與「世界」聯在一起。
預測中國,不論結論樂觀或悲觀,但有兩點不能忘記,首先研究者不能忽視、忘記當代那些活生生的中國人,即使在最困難的時刻,他們仍有強韌、堅定的文明自信。其次,不能忽視那些普通中國人的喜怒哀樂。
一個普遍、強大的中産社會將誕生在中國大地,這是理解、預測中國的線索。
本文僅代表筆者個人觀點
劉 迪 簡歷
杏林大學綜合政策學部教授,專欄作家。哈爾濱人。早稻田大學法學研究科博士後期課程修了(法學博士)。曾任人民日報國際部編輯記者、早稻田大學外國人研究員等。著有《現代西方新聞法制概述》、《三味日本》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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