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KKEI——日本經濟新聞中文版

       日經中文網特約撰稿人 莫邦富：網上看到一段文字，覺得很有趣，這周專欄文章就來談談趣味中文和趣味日文。
       中國人的日常語言中有「上廁所」、「下廚房」的説法。同樣是去另一間房間，為什麼去廁所是「上」、而到廚房則是「下」呢？
       中國人誇獎能幹的女性時常會説：「上得殿堂，下得廚房。」顯然在這樣的語境裏，殿堂和廚房是有高下之分的。因為前者是表達地位高尚的一種婉轉説法，後者則是平民生活的直接寫照。所以，這裡的「上」和「下」就是直接點出2者地位關係的很關鍵的動詞了。
       但是，再怎麼説，廁所和廚房相比，地位也不至於高到可以爬到廚房頭上，以致去個廁所非要用動詞「上」來表達其地位的高等、高尚吧。據網上説，中國自古以來就有五行之説，五行分別對應五個方位。古代廁所建造在北面偏東的位置，廚房要建造在南面偏東。去南方時，習慣説南下(如下江南)；去北方時，習慣説北上。要去廁所時，就要去院子的北面，所以説「上廁所」。而要去廚房時，則要去院子的南面，因此就成了「下廚房」了。
      如今時興用地圖,地圖的方位排列的原則就是上北、下南、左西、右東。所以，上廁所、下廚房的説法還暗合了地圖的方位排列原則。時至今日，日常生活中不太使用五行之説了，但由於地圖的緣故，大家覺得「上廁所」和「下廚房」是很自然的説法，也就沒有去深究這些説法的來龍去脈了。
       説到日文中和上下有關的詞和字，學過日文的人會很自然地想起日本人根據中國的「六書」原則創造出來的新漢字：「峠」。翻開日中字典可以看到類似以下的解釋：山巔、嶺、山口。字典還往往舉例：峠の茶屋（意為「山頂茶館」）。其實看看日文原版詞典的解釋，就很好理解，就是指山上可以完成上下山行為的一個轉折地點。「峠」沒有中文的「山巔」那麼高峻、也沒有「嶺」的那樣寬厚深長、和「山口」倒是有點接近，但沒有那種找到個豁口那樣的相對低矮處越過屏障般山嶺的穿越感。估計古時候的日本人從中國輸進的漢字中找不到能夠準確表達日本常見的這種山上部位的現成文字，最後在充分理解了漢字造字的文化背景和技藝後，日本人乾脆創造了一個「峠」字。日本人對此很驕傲，稱其為「國字」，即表示這是日本國産漢字，非進口品。
       日文中的表示下山風的「颪（おろし）」等漢字的開發過程和需求，也和「峠」類似，在此不作贅述。可見學一門外語還是很辛苦的，連地理、風俗、鄉土知識也得多多少少懂一些才行。


莫邦富 簡歷
上海出生。曾下鄉黑龍江生産建設兵團。上海外國語大學日語專業畢業後，曾在該校任教。1985年留學日本，在日本讀完碩士、博士課程。現在是旅居日本的華人作家、評論家。
著有《新華僑》、《蛇頭》、《解讀中國全省事典》、《獲得世界市場第一的顧客戰略》等50多部日文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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