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KKEI——日本經濟新聞中文版

      日經中文網特約撰稿人 健吾：香港是很難出産笑匠的。你想想，一個「你的母語是什麼」都要大肆討論的民族，他們的官員已提供了「日更」式的笑話，簡直是官府版的「聖結石」。面對笑話天天都多的香港，難怪香港的棟篤笑大王黃子華，也要跟他的觀眾説金盤浪口，急流勇退。

      這陣子，因為香港的行政長官回答一個議員的提問，大家又在討論，究竟香港人的母語是什麼。香港人，一開口就是説廣東話，有什麼可以爭辯的餘地。行政長官用上「我唔回答呢d咁無聊既問題」（我不回答這些無聊的問題）回應，而議員就開始做文章，在網路拍短片，説香港人母語是什麼，怎會是無聊。

      香港人真的很喜歡廣東話嗎？

      最近，中學時代的朋友結婚，他選了我們小學那個聖堂舉行婚禮彌撒，令我有機會回到我的小學。我的小學，原來最近除了兩文三語之外，還會有日語和法語的課程。學校的洗手間，除了「男洗手間」的標記，還有英語 boys／ girls，而且有法語Toilettes 和日語 Toire 。後來，我才知道，我畢業的那家小學，過了三十年，還是很多家長心中的「神校」中的「神校」，原因是，在這兒畢業的小孩，語言能力都很好。

      是非中文，非母語的語言能力都很好。

      被視為是香港演員的王祖藍出席中國製作的電視節目，網路有評論指，同行的演出者，看到王祖藍可以隨時轉換頻道，要説普通話、英語，「甚至是」廣東話，都遊刃有餘，説他很厲害。

      中國人覺得這樣子的「能力」很厲害，可以隨時轉換語文，甚至在一句説話中加入英語單字等等，都是不簡單。但有住在大馬的朋友説，這樣的能力，在馬來西亞、新加坡及香港人眼中，好像是很普通的事情。我只會三文四語（英文、中文、日文／英語、普通話、廣東話、日語），我已被我的新加坡朋友比下去。

      能夠説多種語言，有什麼好處？最近在健身房，遇上一些以英語為母語的教練，他們都很真心的覺得，我會説日語、廣東話、國語和英語是不可思議的。因為他們只會英語，而英語也太方便，也可以令他們過著不錯的生活（即使做英語家庭教師，在世界各地的市場也很大）所以他們就不會有任何動力去學外國語。

      日本人一直都被指他們的英語不好。但問題是，為什麼日本人英語要好呢？這陣子，支援日本幼童要「趁早學英語」的家長就認為，日本人太自我中心，不知道外國發生什麼事。到外國旅行也要找會日語的餐廳，覺得他們不夠「國際化」。再加上2020東京奧運要來了，能夠説「正常」英語的日本人不夠多，就會令外國人覺得日本人招呼不週，做不到「omotenashi」的境界。而且，面對經濟蕭條，會外語的人才，還是有需要的。

      但有反對的聲音就認為，在日本，就算你會外語，你的生活也不會特別好。像一些英語、中國語或是其他歐美語言的翻譯者，有很多都只是做低微的雜誌、説明書或是叢書的翻譯工作。挂名是「自由工作者」、「斜杠青年」，但其實只是因為「翻譯」一份工作，根本不夠餬口，所以才需要做別的事情（如外語教師等等）。而且，在日本生活，不會日語，會有很多障礙。但不會英語，你不會有什麼很大的問題，在日本用得上英語的機會亦不多。就算是日本人現在最想進入的中國市場，會説日語的人材也多的是，只要找到合適的人，語言不是最大的問題。

      學語言的動力是什麼？有很多人都説，如果那種語言，可以讓你在就業市場有多一點競爭力，即使那種語言有多難，大家都會傾盡全力的去學。像香港人、新加坡人，這些前英國殖民地的住民，都會很清楚知道，即使你説的是一些口音不完整，文法破爛的洋涇濱英語，你的機會都會比不會英語的人好。「多説一種語言，就多會一種文化」這種説法，對香港人其實沒太多吸引力。總之，那兒有錢，就鑽到那兒。現實是現實，但現實還是重要得好。當大家在説廣東話很重要是母語要保存的時候，如何令「廣東話」可以變成可賺錢的語言，才是正道正經吧？

健吾 簡歷

      80年生，香港專欄作家、香港商業電臺節目《光明頂》、《903國民教育》主持，香港中文大學日本研究學系及香港大學專業進修學院講師。著書超過二十七本，主力研究日本東亞流行文化軟實力及多元性別關係等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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