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經中文網特約撰稿人 肖敏捷:讀報得知東京有幾家研究機構聯合推出一份報告就如何把東京建成國際金融中心提出政策建議,筆者趕緊讓助手找來報告原文拜讀。十幾頁的報告並不算長,但在拜讀過程中筆者打了好幾個盹,最後不得不求助咖啡硬著頭皮讀完。作為筆者的讀後感,該報告最大的特色就是該想到的都寫出來了,該做到的也都列出來了,可謂非常完美無缺。可是筆者仍然擔心這個建議報告僅僅是花拳秀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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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敏捷 |
例如,為了和香港、新加坡等正面競爭,報告建議減稅。但是對於面臨財政重建難題的日本政府來説,該建議可謂哪壺不開提哪壺。為了吸引海外企業和人才來東京,該報告提出要大力推廣英文教育、改善外國人在東京的工作生活環境。其實除了房子小點,東京的綜合生活環境並不比紐約差,雖然大多數日本人非常自卑,國民整體的英文平均水準並不低。那為什麼東京難以成為國際金融中心?
以筆者之管見,所謂的國際金融中心大概可分為兩種模式。第一種的代表是紐約,依託美國強大的國力和美元做後盾,成為世界的金融中心當之無愧。另外重要的一點就是美國可以制定遊戲規則,關起門來自己玩另當別論,只要你從事國際金融無不感受到其強大的約束力。另一種是香港,雖然本身沒有「地大物博」的資源優勢,但是擁有全世界開放度最高、效率最高且受法律保護的經濟平臺。上世紀80年代起中國大陸的改革開放讓香港盡享得天獨厚之優勢,充分發揮其平臺優勢,成為連接中國和世界的國際金融中心。在這方面,新加坡與香港大同小異。
相比之下,東京既無紐約的實力優勢,也無香港獨攬倚靠大陸之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要想成為國際金融中心只能依靠自身實力,吸引海外資金投資日本。但是上世紀80年代底大泡沫崩潰之後,樹倒猴猻散,外資紛紛撤離東京。泡沫崩潰對日本最大的打擊是讓投資家對未來失去信心,完全失去慾望。股票或房地産稍微漲一點,泡沫來臨等警鐘立刻長鳴,誰都不願意承擔風險。沒有風險當然也就談不上什麼回報。慾望一詞似乎有點難登大雅之堂,但是國際金融中心如果失去了慾望也就失去了開拓精神。
《華爾街之狼》用十分誇張的手法淋漓盡致地描述了什麼叫慾望,筆者在香港工作6年也親身領教到了港島族對股市和房地産的執著,你在東京難以相信地産商推出一個新樓盤竟然可以成為經濟類報紙的頭條新聞。再看看東京,大家似乎非常忌諱談賺錢,很多日本人對中國的理財商品氾濫成災感到吃驚,但是筆者的台灣朋友對即使利息降到零大多數日本人還是把錢放在銀行感到不可思議。這也難怪所向披靡的歐美金融大鱷在東京無所作為,因為各種以防範金融危機重來的規章制度嚴重限制了金融創新和競爭。
參與該課題研究的有關人士表示2020年東京奧運會是成為國際金融中心的最後一次機會。但是請記住所謂中心不是能夠用政策打造出來了,也不是過了這個村就沒有下一個店,只要能夠讓慾望無止境的投資家有機會持續獲利資金自然會聚集東京的。看看美國和香港股市,3、5年一個泡沫,崩潰大跌之後下一個新泡沫一定超過上一個。筆者1988年初來東京時,日經平均指數大概在22000點左右,「安倍經濟學」雖然掀起日本股熱,到現在還沒有恢復到這個水準。跌倒了還能爬起來也應該是作為國際金融中心的條件之一。筆者不敢斷言不可能,但是東京要成為國際金融中心看來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本文僅為個人觀點,與作者所屬公司SMBC日興證券無關)
專欄:肖敏捷論中日
肖敏捷 簡歷
出生於中國西安。自武漢大學畢業後,作為日本文部省(當時)公費留學生到日本留學,先後就讀於福島大學和筑波大學的研究所。1994年起在日本的證券行業從事經濟分析和資産管理之後,目前SMBC日興證券經濟分析師。作為頻繁來往于中日之間,不斷推出準確經濟報告的經濟分析師而為人所知。
在《日經Veritas》排行榜(2010年)經濟分析師部門中居第5位。著作有《中國人經濟分析師看中國經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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