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KKEI——日本經濟新聞中文版

      日經中文網特約撰稿人 健吾:我的學生是念日語的，老師們都開始接受，他們想「學日語」的原因，不外乎兩個：一是動漫，二是偶像。男的是動漫遊戲迷，女的大多是傑尼斯的粉絲。所以，他們一天到晚平日在香港可以省吃儉用，都要去日本看演唱會。而且他們去的地方，比我還多。

      我有學生去沖繩看平井堅（因為沖繩的票比較易買），去福井看濱崎步，最近又去看倖田來未了。而他每天的生活，都像一頭老貓，吃得少，穿得平凡，上班下班都是坐公車，平日少娛樂，都是回家爬文看推特，看看他喜愛的明星在搞什麼。要不然就是在等，等網路上的各大高手上載一些日本的電視劇集，如日劇《逃避可恥但有用》（臺譯：《月薪嬌妻》）。總之，就是要去日本。

      去日本的理由，其實不需要多，只需要重覆又重覆的有去的原因就好。另一些同學（像我的年紀，八十後出生，現時已有些有孩子的同輩），都説去日本和去香港看秀，有很大的分別。

      「先不説軟體的問題。香港的歌手總是underpreparated （準備不足），大概是唱幾多次都是唱得不好。不知道是他們有太多事要忙，還是先天根本不適合唱歌的人都走到臺上。而唱得好的，大多都去了大陸討食（賺錢）了。你看看丁噹、費玉清這些台灣高質歌手，都在簡體字的電視螢幕上出現了。剩下來香港的歌手，好聽的都上了《我是歌手》、《天籟之聲》。上次莫文蔚上《勁歌金曲》正正經經唱歌是什麼時候？現在你要聽她唱歌，中西樂合壁，都要看內地電視了。」從事音樂工業多年，現在轉職做了保險從業員的Ａ先生説：「其實，健吾，還有很多問題的。」

      當然知道有很多問題。我除了在大學教書，我還是電臺主持。每天回到電臺，都看到宣傳人員好像很「煩惱」似的。因為他們很清楚知道，他們做歌，都不會什麼回應。畢竟現在的競爭太激烈，最近大家都在聽別的樂隊，像樂隊極品人渣少女、男歌手星野源等等的單曲，不等唱片公司的人發落，都在大氣電波播了。香港唱片公司的人想電臺做的事，往往都比世界慢一點。

      「除此之外，硬體也很有問題。每次我被以前的同事拉著我入場看香港歌手的演出，總是覺得他們的聲效很有問題。在香港，不少場館的音響都很有問題。是器材本身老化，但提供器材的公司，來來去去宦是那兩三家，他們知道競爭少，就不用進步。你有看ＸＸＸＸ吧？他不只是男神那麼簡單，他背後的整個團隊相對香港的製作團隊都異常地專業是整套東西搬來香港巡迴的。」Ａ氏説：「是很重要的。因為他們早就知道香港的音響硬體不行。也不要説那些戶外音樂節了。八十分貝這規矩定出來，是搞事的。去到最後Chemical Brothers 扭大了聲音，由你那些豪宅的有錢人投訴好了。」

哈哈哈哈。

      「總之，硬體不行，唱歌的不行。最近看了一個香港歌手的演出，在臺上總是説自己以前的歌『好反感』，跟我同行的朋友看得眉頭也皺了，他進場就是想看他整套的表演，他十年前的歌，曾經陪伴過他失戀的時候，走過一段難捱的時間。但看著他在臺上，説他對那些歌很『反感』，感覺很壞。」Ａ氏説。

      也對的，如果我在日本看到平井堅，很期待那歌手唱《輕閉雙眼》，他唱了半首，之後就對觀眾説：「其實我很討厭這歌。」我會想像，這些觀眾會覺得他被出賣，被背叛了吧？

      「沒辦法。香港的市場已縮小到一個地步留不到人才了。面對全球化競爭，香港的軟實力就只剩下以前做下來的歌了。你看看現在的選秀節目，不是唱《征服》、《新不了情》就是《為你我受冷風吹》……都是國家改革開放前後的香港台灣流行的歌，有些事情，大家都心中有數了吧？」Ａ氏説。我無言。

健吾 簡歷

80年生，香港專欄作家、香港商業電臺節目《光明頂》、《903國民教育》主持，香港中文大學日本研究學系及香港大學專業進修學院講師。著書超過二十七本，主力研究日本東亞流行文化軟實力及多元性別關係等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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