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KKEI——日本經濟新聞中文版

      日經中文網特約撰稿人 中島惠：針對中國，日本人經常問我的問題之一是，「在中國，中國人的言論是否受到控制？」。與其説是提問題，更接近於片面作出斷定，經常有日本人問，「在中國，如果説政府的壞話，會遭到逮捕吧？因此，只有在日本和海外生活的時候，才有言論自由吧？回到自己的祖國，就沒有言論自由，會感到痛苦吧」。或許可以説，這是很多日本人對中國人抱有的代表性中國形象之一。

      談到言論自由時指的是哪個階段、哪種水準，仍模糊不清，但在很多時候，説話者的意思是，沒有言論自由＝無法批評政治（但是，並非在深入思考之後提出這個問題，而是作為閒聊之一經常提到）。提到批評政治，具有各種不同的水準和階段，既有微小的不平不滿，也有辛辣的政治批評，但即使詢問向我提問的人，「你問的是哪個階段的情況？」，大部分人也無法回答。

      這是因為提問者本人也不十分清楚，只是對中國的一種印象。很多日本人作出片面判斷，認為總之中國人應該被控制言論→因此，在中國國內生活的人不了解海外的人所知的情況。

      很多人都知道，在中國基本上無法登陸推特（Twitter）和Facebook，這成為日本人日趨堅持「這是因為言論受到控制」這一認識的原因之一。每次被問到（不管問題的水準如何）我都回答稱，「基本上沒有那種情況。中國也有類似推特和Facebook的東西，並非不自由。此外，平時中國人都能自由地説想説的話。只要不是非常敏感的政治問題和試圖實施政治性恐怖行動，關於政治，可以直言不諱地聊（當然，與日本人相比，中國人更喜歡政治話題），我們日本人會在酒桌上講安倍首相的壞話和隨意説目前政府的問題，相同程度的話題中國人經常説」。

      這種事情（不僅是中國，哪個國家都一樣）能毫不費力地想像到，但我這樣回答之後，很多日本人仍會面帶奇怪表情。認為「不可能這樣」。在言論自由這個意義上，在日本人的印象中，認為中國和朝鮮處於相同水準的人很多。

      在聽到這種提問之後，我經常這樣反問對方。「那麼，日本具有言論自由嗎？憲法的確保障‘言論自由’，但日本人果真説什麼話都可以嗎？寫什麼都沒關係嗎？大概並非如此吧？」。

　    即使這麼説，也有人不太理解，因此我進一步説，日本人視為禁忌的話題多種多樣，不管日本人是否意識到，在公開場合不能説的話題不在少數，反而比中國還多」。

      禁忌包括是否贊成天皇制、被歧視部落的問題、宗教信仰的問題等。在日常會話中，日本人之間不會聊這些話題。此外，雖然稱不上禁忌，但對方父母的職業、出身大學的名稱、孩子有無等，在關係變得親密之前都是不能問的（當然，存在個人差異）。雖然自己主動説出自己家庭和宗教話題的情況沒問題，但日本人認為詢問對方的收入和個人情況有些不禮貌。

      因此，經常聊現在居住的城市、以及今天天氣等無關緊要的話題。這是因為經常顧及到對方的感受。

      再看看目前在日本成為大問題的森友學園事件。雖説日本具有言論自由，但讓幼兒園兒童説「安倍首相加油」等，仍明顯存在問題。如果弄錯言論自由的含義的解釋，將出現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踩煞車的恐怖社會。

中島 惠簡歷

出生於日本山梨縣。曾在北京大學和香港中文大學留學。先擔任報社記者，1996年起成為自由記者。著作有《中國精英這樣看待日本人》,《中國人的誤解 日本人的誤解》（均由日本經濟新聞出版社出版), 《爆買之後他們將瞄準哪?》，《中國精英嚮往日本》等。

本文僅代表個人觀點，不代表日本經濟新聞（中文版：日經中文網）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