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KKEI——日本經濟新聞中文版

      日經中文網特約撰稿人 健吾：唸書的時候，有老師教過這麼一個以前的流行語，現在應是死語了吧？老師那時候説，1997年的時候，《經濟學人》雜誌提出一個詞彙，叫渡邊太太 （Mrs. Watanabe）。

      這些渡邊太太，泛指所有在日本的「個人投資家」，主要買賣外匯投資，有點像在香港買賣外匯、股票、期貨、債券等投資工具，以投資收入營生的「股民」的通稱。原來，曾經有一段長時間，在日本的中午午飯的時候，有一票投資者，買入美元賣日元，因此做成顯著的數字，令經濟學家不解。後來才發現，原來是主婦以及打工族，趁午休的時候，做的投資動作。於是，《經濟學人》就找來在日本相對比較普通的姓氏「渡邊」，來為這一群為經濟學家帶來新「衝擊」的股民命名。後來，也有指一些「不知道裏」，人家買股票他們就買股票的股民，都叫渡邊太太。

      老師説這樣的故事的時候，都説她雖然姓渡邊，但由於沒有買過股票，也不知道投資是什麼一回事，所以覺得不明所以，也莫名其妙。大概，算是無妄之災。

      對香港人而言，買股票，很普遍。我的學生們，雖是大學生，但大多會都在大學時代接觸股票投資。他們的手機，現在都有一些應用程式，很簡單的，可以買到全地球不同的地方的資産。早一陣子，才有學生跟我説，他「撲中了柯達」，從他兩元的時候買到40元。本金十萬港元，你可以算出，他賺了多少。

      大家都買股票，原因是他們覺得總有一天，他們會因為股票收入，可以令他們有「被動收入」，從而什麼都不做，都可以維持基本生活開銷。我的朋友，筆名渾水的黃先生，都好像是在大學時期以炒股票發跡。成為不少九十後的模倣對象。只是，日本跟香港的法規不同。在香港，買股票，炒房地産溢利，利錢的部份是不需要打稅的。因此，有人批評過，香港的成功史，是因為香港有一個叫「金融市場」的合法賭博大賭場，養起七百萬人。而澳門，就有很多個博彩小賭場，養起七、八十萬人。而在日本，渡邊太太們，又或是最近流行語中聽過，炒賣虛擬貨幣發大財的「億人」（億り人，讀音為okuribito，即以投資虛擬貨幣而賺到上億日元收入的個人投資家），他們買賣一次股票或虛擬貨幣，溢利都是需要打稅的。因此不少不知就裏的年輕投資家，把在A虛擬貨幣賺了的錢，買B虛擬貨幣，若然B虛擬貨幣令他們輸大錢，那A虛擬貨幣那邊賺的錢要打的稅，連同B虛擬貨幣那邊蝕的錢，會成為個人投資家的雙重打擊，從而由發大財，變蝕大錢。

      這種「命名」學，倒是很有趣的。以前，我們都需要大媒體，如《經濟學人》，又或是電視臺的節目，去把一些族群去命名。如，日本有叫個人投資家做「渡邊太太」，叫美少年，好看的男生做「很傑尼斯」（ジャニーズ）。香港以前有人會叫新移民做「阿燦」（一個電視劇集新移民的角色名字，以一場一次過吃三十個漢堡飽的戲走紅，泛指來港的大陸新移民，為了目標，鍥而不捨的精神可嘉之類的人物），會叫一些笨蛋做籮拔或是LuLu，都是電視台中角色的名字。而歌詞之中，我們會聽到二人女子組合Twins 的歌中，林夕會説「插班生甲動作很劉華」，把劉德華的「意識形態」嵌進「有型男生」的論述，把名詞直至形容詞。

      只是，當最近我看到bbc雜誌，説英語世界最近把Karen 當成是形容詞，泛指一些很喜歡「叫你經理出來跟我説」的白種中年中産女性，即我們香港人叫的「西客／西女人」。紐西蘭的薄餅店更用「尋找好Karen(粵語・奇雲)」當成是網路的meme 宣傳，指如果你是好聲好氣的Karen 會有優惠，結果又引發一波的炎上，令那家薄餅店要在社交網路道歉，開首結尾時都要説We are sorry。我讀到 Karen 被視為「西女人」之時，我完全不能聯想為什麼。我認識的Karen，除了是《忽然之間》、《慢慢喜歡你》、《只是不夠愛》的莫文蔚以外，還有一直幫我做書的編輯工作的白卷謝安琪Karen……兩個都是有教養，會做事，有擔當，有視野的好人呀，為什麼忽然會這樣子？

      後來，我發現這些命名，都不過是一種「你認為是就是」，網路夠多人跟著用就用，有人轉發我又轉發就會成風習氣的操作。在地球那個角落有那個Karen 在一次消費過程中，表現出「西女人」的特質，令Karen成為「0號Karen」，成為「難纏的白種中産女人」的代詞，已好像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命名這個操作權，已由大傳媒，轉到網路的迷因（meme）。

健吾 簡歷

      80年生，香港專欄作家、香港商業電臺節目《光明頂》、《903國民教育》主持，香港中文大學日本研究學系及香港大學專業進修學院講師。著書超過二十七本，主力研究日本東亞流行文化軟實力及多元性別關係等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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