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經中文網特約撰稿人 健吾:留學的時候究竟學了什麼?
在香港也有一些人認識的搞笑藝人,擅長模倣美國歌手比昂絲的渡邊直美最近就到了紐約留學,接受電視訪問時説:「是因為事務所的前輩的激勵才去留學的。那時候前輩説,最好就是加強自己(身為一個人)的優點,於是就想去發現自己的優點,和再學一下如何在表演的時候好好表現自己。而去留學的時候,就令我學會,原來自己的好處,或自己想做的事,不説出來,是沒有人會明白的。」
很多大學生在大學唸書的時候,都會想自己去「交換留學」。不少人去面試,去爭奪那些面試的機會的時候,都會説自己「如何可以去留學,都一定會脫胎換骨的回來。」好像是,去留學,一定會學到一些東西。而學到的究竟是什麼?是可看見,抑或是看不見的成果呢?
對我來説,這條問題也是頗好回應的。自從在日本唸完大學,做現在的工作,都有好幾位記者問過我。我當然可以一句撇脫的回應:學日語嘛。
對,以前的自己很簡單,對成就的概念也很直接。以前,我只覺得看日劇的時候不用看字幕版,看生肉也看得明白,就是很大的成就。到我慢慢明白電視劇的內容,又發現原來天外有天的,叫綜藝節目和動畫。動畫中的主角的譴詞用語都不是正常的教室中會教的文句,像《火影忍者》中的鳴門常常説的「しやがれ」,日語老師説是一些「不禮貌」日本語,留學生會聽就好,不需要學會如何用。而到後來有一個綜藝節目,叫《嵐にしやがれ》,才把這句用法帶到尋常百姓家。對以前的自己,我要求沒有那麼高的。
後來我發現,我的學生去日本唸書,都不一定可以學到東西回來。像一些去層次較差的學校的,都不能認識到日本人的朋友。而去美國交換留學的同學,就説香港去的大學生「學的東西」,就好像更不同。去美國東岸某大學交換留學的M説,他看到很多香港同學都會跟亞洲的同學玩,像日本或是南韓的。甚至,再誇張一點,他們會花時間去跟中國同學會的人打交道,從而希望可以認識一兩個官二代或富二代,以便將來可以打好關係,甚至嫁入豪門。因此,你説他們在留學時期是不是學不到東西呢?又不一定,他們至少可以得到一些嫁入豪門的希望或機會,只是關於學術,他們就好像沒有什麼的進步。
而學到東西回來的學生,又學到什麼呢?我的學生,那些日本研究學系的同學,都真的學到很多「看得見的成果」。如從不施脂粉的大學二年級女生C就説:「都是學化粧吧。真的,在大學校園,沒有見過一個沒有化粧的女孩。如果你沒有化粧,就好像沒有穿衣服一樣。於是,就開始慢慢學了。不會的,都可以問人。而且有大量雜誌和電視節目可以教我。」
結果,有趣的事情發生了。我的學生在香港中文大學的時候,人人不施脂粉,素顏上學,天天都只是牛仔褲球鞋。也不能怪他們的:中大佔地很廣,要用校巴出入。在山路追校巴,不穿球鞋也不成。山城很熱,來來回回走走透,流流汗,粧都溶掉化掉。她們在日本一年,回來後,就可以整副打扮粧容整整齊齊的上學去。這種「看得見的技能」,對她們找工作有非常強大的優勢。因為,會化粧的香港女生,不多。會化粧,不是指「化得好看」,而是,在適當時候化適當的粧容的「技能」,日本女生每個都不是説笑的專業。
而對她們而言,也是一輩子的技能:「你以前也説過,女生都學會化粧回來,是『日本文化』的力量。以前我不信的。現在,我信了。」C説:「文化的力量,令人都會融入大潮流,跟著潮流行。口説要做自己做自己,但到了校園,只有自己一個不會化粧,倒是很難以存活的。」
在留學的時候,學到什麼?如果他們真的學會「文化的威力」,為師也無憾了。
健吾 簡歷
80年生,香港專欄作家、香港商業電臺節目《光明頂》、《903國民教育》主持,香港中文大學日本研究學系及香港大學專業進修學院講師。著書超過二十七本,主力研究日本東亞流行文化軟實力及多元性別關係等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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