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KKEI——日本經濟新聞中文版

      日經中文網特約撰稿人 健吾：看電視劇《人的外見100%》的時候，總感覺揪心。當然，《Men’s Non-no》的超新星，除了坂口健太郎之外，另一個人肉移動發電機成田淩飾演理髮師的角色，都令人看得怦然心動。但看著看著三個女主角，如何由理係女子變成「丸之內女子」，我總覺得，在日本做一個「女人」，很困難。

      在日本生活的時候我已深深的感受，日本人對gender 的體現是實在和帶壓迫感的。用非學術的説法，就是「做女人需要像一個女人」，那張名為「女人」的考卷，不容易考。説話技巧穿著打扮化粧，都要適中。而做女人的最大目標，就是要找到一個「肯跟你走下去」的男人。所以，在聯誼的場合，就有所謂五大神句，女人的「さしすせそ」：

      •さすがですね〜 

      •知らなかったぁ〜 

      •すごいですね〜 

      •センスがいいね。 

      •そうなんですかぁ？

      這五句的意思，大概就是「好厲害！」、「我不知道！」、「你好犀利！」、「果然很有sense！品味很好」、「是嗎？！」而且，更重要的是要留意語尾，説話不可以像香港的女士一樣，沒有「尾音」，聽起來令人感覺「倔強」。要拖長尾音，加上ね〜（ne）的鼻音，就可以令男人覺得女人在表示好感之於，也可以滿足男人天生愛「被稱許」的天性。這套「泡男五大神器」，要加上一個很特定的「模特兒」，才會發揮最大的功效，在網路流傳的説法，只要是「日本的ＴＢＳ電視臺的前主播小林麻耶」説這五大神器，沒有男人會不中招。小林麻耶長得可愛，而且在媒體的表現，好像是「對男人很有一套她自己的處理方法」。比方説，她曾説過，面對男人，基本上就是「稱讚」。你讀到這兒，也許會覺得「跟教小孩和狗有什麼分別」？對，就是沒有。男人幾多歲都是小孩，而且你讚他們他們會真心的開心，如果你愛他，就應該令他開心，對不對？只是，有很多話都不可以也不能模倣，如果你長得比較抱歉，又或是面上的青春痘疤比較像週末假期時候的銅鑼灣，熱鬧得很，你就不能説什麼拋媚的説話。試想想，如果有人問一個美女：「你有男朋友嗎？」美女回應：「如果我説沒有，你會怎麼樣？」男人會有什麼反應？換了是我説同樣的話，你猜又會有什麼反應？

      在香港，會撫媚的女人，不是沒有。小時候看舞臺劇《小人國》，也有一段摺子戲，一個叫馮陳美嬋的中女角色教所有「姊妹」，面對男人，好像「玩狗」一樣，來來去去重覆三句：「真係架？」（真的嗎？）「點解既？」（為什麼？）「你好叻啊！」（你很厲害！）。而如果男人對你也沒有太多的反應，你可以加多一句「大絕招」：「你！唔！愛！我！啦！」（你不再愛我了嗎？）這幾套版斧，在無線劇集《My盛Lady》，在彭浩翔的電影《撒嬌的女人最好命》，也有類似的身影。簡言之，什麼愛什麼情什麼共患難，都是假的。最真的是：你要記得，女人永遠都在面對一條狗，一個小孩。你要得到一個男人跟你結婚，把一個月的薪水乖乖的交給你做家用，你就要像玩「他媽哥池」一樣，適當的時候給他們水、給他們食糧、幫他們清糞便，他給你手手，你就要記住稱許他，他們就會很高興。

      至於，香港女人為什麼不會做這些事？無他的。你在香港生活多一段時間，不化粧的，人到中年穿得像一個少女的，去工作的時候穿得像做瑜珈的，平日見朋友的時候不悉心打扮的女人，到處也是。整體而言，香港女人用「真性情」包裝她們對自身外型追求的懶墮，再加上香港女人的賺錢能力很高，只要有錢，她們就覺得自己不需要用外貌去吸引男人，要男人養自己，於是就可以「做自己活自己」了。過去三十年，倒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但最近，在香港女人越來越賺到錢，而身邊的人又開始一個又一個結婚生孩子，像《撒嬌女人》中的周迅，《剩者為王》的舒淇，自身的「身份危機」（status anxiety）跑出來，又會忽地再問：那個愛我的男人在那兒？

      電影、流行曲要給觀眾希望，觀眾才會乖乖付錢消費。別忘了《春嬌救志明》的春嬌姐：神做了春嬌總有張志明？跟你説一個笑話：無論你長得怎樣，總有一個愛你的人在等你。要相信真愛。

      哈哈哈哈，好笑嗎？

健吾 簡歷

80年生，香港專欄作家、香港商業電臺節目《光明頂》、《903國民教育》主持，香港中文大學日本研究學系及香港大學專業進修學院講師。著書超過二十七本，主力研究日本東亞流行文化軟實力及多元性別關係等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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