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KKEI——日本經濟新聞中文版

     日經中文網特約撰稿人 健吾：小時候在日本唸書，有一個叫細木數子的占星師很受歡迎。她的節目收視好像不錯。

     而我看的原因其實非常直白：因為瀧澤秀明和搞笑二人組合 Cream Stew是她的拍檔。節目主打由女性擔綱，就得放一個男性的花瓶。搞笑無聊的責任就放在搞笑藝人身上。這是1990年代到2000年代的綜藝節目的「節目主持陣式」。

     只是，最近因為電視認為「觀眾」開始想看怪咖，對怪咖的説話很在乎，很有反應。怪得一個點，松子 Deluxe是主帥，你放一個男性花瓶都要懂得搞笑言之有物而且吐燴他傑尼斯的高層不會不高興，就找到了關8的村上信五。而《有吉與松子新黨》那種節目，就一定會加一個長相是「異常地漂亮」的女主播。松子就可以吐糟她是「極有可能是有兩面性所有『可愛討好』的表演都只是在做表演的婊子」，而有吉就可以説出一個好色而憐香惜玉的角色説「女人也許有時候都有真心的」之類的説話，令節目很有節奏感和平衡感。

     但現在，大部份綜藝節目，除了林修，池上彰之類用「你現在有什麼不知道我用老師／權威的身份」告訴你的「世界知多一點點」式設計，已很少直接使用占星、術數這種文化角度去做節目。也許是社會氣氛不同弓，也許是細木數子自己説她的「前臺運」走到一個盡頭，就會隱居幕後。但不可否認，有一段時間「六星佔相」，是年輕人很愛追捧的偶像。

     這檔節目，有什麼特別呢？我記得，有一次細木數子擺了一個馬桶出來，然後問一些女子高中生，請問你是用什麼方法擦屁股的。同一條梗，早幾個月在 Tokio 的《Tokio X》（Tokio Kakeru）找傑尼斯的藝人做過一次，當中包括「天下的偶像」嵐看成員松本潤。大家都好像想一窺這個會拉矢的偶像，是如何善後的。細木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企畫呢？

     因為，她覺得有時候去女廁，廁所都用得很不衛生。有些女生為了避免便便黏到手上，就不停的用廁生紙卷卷卷卷卷，捲成一個洗碗用的海綿一樣厚，之後又放到馬桶去，衝不走，變成了下一個用家的「負擔」。細木竟然在大氣電波，黃金時間，用上是 A Class 的「襯托」藝人（Tackey的歌迷你原諒我吧。這個角色這個位置怎麼説都是配角位，最多我在臉書多放幾條 KEN ✴️TACKEY的消息好了），然後教女子高中生，要擦屁股，要留意衛生紙是兩層還是一層的。一層的就卷六次，兩層的就卷三次，用夠就好。這樣子浪費地球資源，是不合理的。

     細木的節目，不知道有幾多是她的意思，還是有放送作家在背後處理她的形象／在大眾前面的印象。但她的節目，很多時候都有一種「移風易俗」的野心。例如，有一次她在節目中説，為什麼我們有假期，為什麼我們有節日？因為，人類需要休息。這是我們古代的人留給大家的智慧。現在的人，動輒就以自己不放假為榮，覺得自己沒有放假但把工作搞得一團糟也是一種「優點」，所以不放假就被視為勤勉的象徵。但人不放假，會發生什麼事呢？會衍生出什麼我們都不知道的病呢？

     有些事情，我想大家都心中有數。

     在香港，每逢有人提及「自殺」問題，如果是寂寂無名的人士，很多「大專家」就會走出來説，不要報道太多，也不要評論太多片面之詞，去完成一個「沒有人知道真假」、「也沒有人有能力把故事看始末求證」的新聞故事。到那個自殺死者，是一個名人的時候，大家又一窩鋒的懷念那個在生前常在娛樂版（現在的社交網路）得到惡評，被娛樂版記者覺得「問他／她很悶所以都是少報為妙」的人。然後？然後所有人都在「藝人自殺」這件事上，大書特書，好等大家會因為那個題材是「熱話」而留意一下本來沒有什麼讀者的作家們的文字。

     説老實，我累了。移風易俗，本來就是意見領袖（又或是現在被視為是貶義詞的 KOL ／關鍵意見領袖）做的事。很可惜，在香港的社交網路生態，名字KOL眾，真正有意識有能力有視野有膽量去改變世界的人寡。

     當問題一次又一次出現，傳媒一次又一次把同樣的「答案」刊登一次。天天讀香港報紙，我也只覺得自己在「無間地獄」。隔一陣子，輪迴一次，永不止息。 

     健吾 簡歷

     80年生，香港專欄作家、香港商業電臺節目《光明頂》、《903國民教育》主持，香港中文大學日本研究學系及香港大學專業進修學院講師。著書超過二十七本，主力研究日本東亞流行文化軟實力及多元性別關係等議題。

     本文僅代表個人觀點，不代表日本經濟新聞（中文版：日經中文網）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