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KKEI——日本經濟新聞中文版

      「這樣的股市指數不正常」，1989年11月，開始在日本擔任經濟學家的費爾德曼（Robert Alan Feldman，三菱日聯摩根士丹利證券公司高級顧問）對沸騰的日本股票市場産生了違和感。

日本經濟出現「物價漲、工資漲、利率漲」的動向，左圖為東京的一家超市，中圖為本田的春季工會談判，右圖為日銀總裁植田和男

      當時日本正處於泡沫經濟的頂點。汽車、家電等製造企業席捲全球，「日本式經營」被載入美國大學研究所的教材。

      這一年，三菱地所決定收購紐約市中心的洛克菲勒中心，索尼決定收購好萊塢的哥倫比亞電影公司，整個美國被日本資金的威勢所震懾。

      「他們（日本）打贏了經濟戰爭。而美國正在被撕碎」，紐約的一位房地産大亨如此感嘆。他就是前美國總統唐納德·川普（Donald Trump）。

      但是，沙上樓閣開始動搖了。日經平均指數創下最高點的1989年，日本年號從昭和改為平成，自第二年1990年起，日本進入了漫長的停滯隧道。

      資産泡沫破裂，終身雇傭和年功序列的日本式經營也迎來考驗，不良債權導致金融體系陷入功能失調狀態。而且日本在1989年柏林牆倒塌後的冷戰結束和全球化大轉變的時代潮流中落後了。

      股市上漲包含著對日本的期待

      如今已經過去34年的時間。時代已經從平成變成令和，日本股市指數終於從「昭和的詛咒」中解放出來。費爾德曼在日經平均指數刷新最高點的2月22日表示：「目前的股市上漲與日本企業的實力相匹配」。

      之前物價、工資、利率處於停滯狀態的日本經濟，目前正處於發生動態變化的轉捩點。春季勞資談判方面，預計將連續兩年大幅提高工資，日本銀行（央行）解除負利率政策也逐漸成為可能。

      如果日本開始有利息的話，靠零利率延續至今的企業將難以為繼。人手短缺將迫使企業提高效率，産業的新陳代謝將加劇。這會為人才流向增長領域等重新進行經濟整體的資源分配創造良機。

      值得注意的是，去年以來由海外主導的股市上漲也包含著對日本發生這種變革的期待。如果變革沒有實際進展，潛在增長率不升高，就無法實現可持續的經濟良性循環。

      雖然日本政府採取了緩解汽油價格上漲壓力的補貼和所得稅減免等支援政策，但也到了應該扔掉補貼「拐杖」，促進經濟自主發展的時候了。

      「擔心現在的情況與當時相似」，日本慶應大學教授小林慶一郎如此表示。1990年代前半期，銀行的不良債權傷痕顯現，日本政治陷入困境。1993年自民黨分裂，維持了55年的體制崩潰，由8個在野黨組成的聯合政權誕生，但第二年自民黨重新執政。

      全球正處於大轉變期

      雖然小林慶一郎曾提出，如果不著手解決不良債權這一結構性問題，將無法根治問題，但由於政治功能失調，遲遲未能得到解決。

      如今，日本國民再次因為「政治和金錢」醜聞對政治産生了不信任。要挽回國民的信任，必須進行政治改革。但與此同時，面對人口減少局面下的增長戰略、確保財政和社會保障的持續性等刻不容緩的課題，也需要一定的政治應對能力。

      全球正處於1989年以來的大轉變期。烏克蘭、中東等衝突接連不斷，中美矛盾導致全球經濟出現裂痕，正在從統一回歸到分裂時代。不管是日本政府還是日本企業，都不能因股市上漲而驕傲自滿，而是要密切關注內部和外部的變化，努力推進改革。

      本文作者為日本經濟新聞（中文版：日經中文網）論説委員長 藤井彰夫